傅遇凡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体贴地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吧,别闹变扭,你要是想要那套文房四宝,过会儿给你带回去。”
陆星峤哂笑一声,立即幽幽地说“现在让阿肆跟你去拿。”
真是
傅遇凡摇摇头,嘀咕着“真是个祖宗。”
陆星峤往长廊走,阿伍跟在他身后。
陆星峤挑眉,伸手“东西呢”
阿伍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讨好地呈上去“殿下,还热着呢。”他一拿出来,就闻到扑鼻的烤栗子的香味。
烤栗子的这家铺子就在油饼铺对面,卫姑娘很喜欢吃这家的栗子,他去买的时候,最后一份恰好卖完了,这还是他花四倍的银钱从那人手里买的。
陆星峤接过来,在手心里颠了颠“算你机灵,回去有赏。”
阿伍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看样子殿下是不计较他耽误的事情了,脸上堆着笑“哪里敢,哪里敢。”
陆星峤哼声。
卫央央拐入长廊,看到陆星峤站在那儿,愣了一下。
长廊四面通透明朗,陆星峤相貌实在是出色,特别是那双眼睛,宛若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耀眼夺目,日光透过枝叶笼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柔软了许多。
卫央央不小心看迷了心神。
陆星峤眯起眼睛,说道“呆那儿做什么”
卫央央怀疑方才看到柔软是她看走神了,敛下心绪,手指微微提起裙摆,小跑过去,在他
跟前站稳,小手把衣裳拽好,困惑地问“殿下这是”
陆星峤轻咳一声,把栗子放到她手里。
卫央央没反应过来,捧着桑皮包裹,满头疑问,忽然秀气的鼻子吸了吸,是城南钟记烤栗子的味道
离开汴京城三个月,她早就馋这个味儿了,她眼睛微亮,不过她到没有自作多情的以为这是他买给自己的,小声说“殿下是让我拿给言言吗”
陆星峤心梗了。
卫央央看他表情,知道自己猜错了,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是殿下吃不下去了吗”
她眼神真挚,这的的确确是她内心的想法,陆星峤吃瘪,抿了一下薄唇,他好气啊
口气有些凶巴巴的“对,吃不下了,你嫌弃”
卫央央平日里性子温温柔柔的,教养好,自然不可能会嫌弃,更何况,她很喜欢吃栗子,巴不得他吃不下丢给她呢
她飞快地摇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谢谢殿下。”
陆星峤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嘴角翘起来,眉眼深邃,笑容张扬,不管怎么样,她喜欢就好,他就不计较旁的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卫央央偷偷地瞧他。
陆星峤下颚微扬,目光落到远处疏疏作响的竹林上,耳朵尖尖却慢慢红透。
长廊上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各自带着小心思,望过去,是傅言言身边的侍女。
卫央央握紧手里的包裹,屈膝“殿下告退。”
看着她的背影,陆星峤心里有些失落,出声喊住她。
卫央央回头,眼里带着茫然。
她迷茫的样子太可爱了,陆星峤心里软软的“栗子不能多吃,吃多了”陆星峤本想说吃得多了会胀肚,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会显得太过关心在乎她,舌头打结,“吃多了会排矢气,打嗝。”
卫央央脸色变幻莫测,涨红着脸看他,半天才憋了一句,“殿、殿下也吃了。”声音柔软,但是可以听出其中的小脾气,说完便不管他了,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陆星峤舔了一下唇角,雄不起来了,懊恼地低下头颅,整个人看上去都恹恹的,手指握拳锤了一下墙壁,低声呢喃“我没吃。”
傅遇凡把东西给了阿肆,为了不打扰他们,特地绕了远路,隔着石窗
,陆星峤方才的话全都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此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只是一位为情而困的少年郎。
傅遇凡觉得自己现在笑他,太不人道,但他忍不住,握拳抵唇把笑声憋回去。
陆星峤心是赤诚的,但性子高傲,居高临下惯了,在他的世界里要别人先付出三分,他才能付出一分,只是感情从来都不是这样算的,依傅遇凡看,陆星峤早已经不知不觉地沦陷进去了,但以他这位太子表弟的性子,迟早要在感情上吃苦头的。
陆星峤没了兴致,不久之后就回宫了,他爱洁,出去了半天,淌了一身的汗,匆匆进了净房沐浴焚香。
回来后,看着阿肆呈上来的笔墨,陆星峤扯了扯唇角,低落的心情总算有了慰藉,但过后更不开心了,毕竟这文房四宝是他自己要来的。
“殿下,侧殿的猫主子该吃饭了。”阿伍轻声说。
“你去。”陆星峤烦躁地摆手,让他去喂食。
“是。”阿伍遵命,走了没几步,又被陆星峤喊住。
“算了,我自己来。”陆星峤不放心把那几只小奶猫交给他们,那都是陆星澄和阿娘的宝贝疙瘩,等她们南巡回宫,发现猫瘦了
陆星峤摇头,决定还是不要做这种假设了。
那边卫央央在承安伯府待了半日才回去。
一回自己的闺房,她就把栗子拿出来,让侍女拿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篮子装起来,纤细的指尖捏起一颗,剥开,送入口中,果然是熟悉的味道,火候刚刚好,粉糯糯的,甜丝丝的。
吃了两颗,脑中忽然响起陆星峤的话,脸上闪过羞赧,他太坏了
卫央央咬着唇瓣这般想着,忽然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只细小的长盒,打开里面是一条玉石扇坠,玉石镂空雕刻着小孔雀的花纹,孔雀尾巴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炫目耀眼,又是骄傲的孔雀,这是卫央央从杭州回来前,买特产时买的,第一眼看见它就想到了陆星峤,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若是今日知道他在。
卫央央合上盖子,他应该不缺这些的。
卫央央手臂叠放在案上,下巴正在上面,伸手拨了拨小篮子里的栗子。
陆星峤虽然才出去了半日,但许是最近京中无聊,
那些臣工们无事可做,写了一封又一封的折子呈上来,仅仅半日,案上已经积压了几十本,还都是些琐碎之事。
不过陆星峤并未懈怠,每封折子都仔细批阅,他是由陆修元亲自教导,从读书习字到处理朝中事务都是陆修元手把手教的,陆修元的话,他也时刻挂在心上,因此他知道这些看似繁杂无趣的折子最能反映臣子的心思。
这边批阅着,下面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上递折子,又临近月底,各地方的请安折子也都送上来了,所以陆星峤一直忙到八月初才忙完,此刻陆修元她们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正巧忙完手头上的事务第二日便是修沐,陆星峤早早地打听清楚卫央央的行程,她要去玉霞观拜神。
受陆修元的影响,陆星峤也喜欢穿道袍,与常穿青色蓝色道袍的陆修元不同,陆星峤喜欢枣红色玄色。
道袍穿在陆修元身上是优雅禁欲,穿在陆星峤身上却是桀骜不羁,另有一番风情。
陆星峤整理好公绦,手握折扇,出宫了。
今日仿佛格外的热,便是修沐,上山的人也少,玉霞观也冷清了,不过这对卫央央来说是个好事儿,她终于有机会可以把整个玉霞观的神像都拜完了。
踏进正殿,没想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殿”
陆星峤转身,修长的食指竖在薄唇前,轻轻的“嘘”
宝相庄严,神圣之地,两人之间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氛围,不过下一刻就被观中的钟声打散。
人少并不代表没有人,正殿内还是有几个人在的,卫央央想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忙闭上嘴巴,点点头。
陆星峤看她乖巧,勾唇把手里刚点上的香递给了她。
卫央央犹豫了一下,陆星峤无声催促,卫央央这才小心接过来。
陆星峤又转身重新给自己点了一炷香。
卫央央跪在蒲团上,眯眼看了陆星峤,陆星峤面色端肃,庄严虔诚,与他一贯的形象并不符合,但卫央央想起当今陛下曾经做过道人,便不觉得奇怪了。
两人拜完正殿,一起出门,石阶上没有人,陆星峤眉峰一挑,枣红色道袍衬得他容貌昳丽,“一起”
卫央央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好。”若是真正论起来
,她们认识已经七八年了,但说陌生却又很熟悉,说熟悉却又对彼此不过了解,卫央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和他一起拜神。
玉霞观殿宇繁多,全都拜完,卫央央腿都软了,扶着自己的侍女,迈着小小步子跟在陆星峤身后。
陆星峤刻意放缓步伐等她。
卫央央心中懊恼,依着她的体力,拜一半已是极限了。
陆星峤停驻脚步,转身看她。
卫央央仿佛是做了错事小孩“抱歉,要不然,殿下先走,我一个人可以的。”
陆星峤却用一种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的语气说“你想什么呢我已经让人下山准备软轿了,你再熬一会儿。”
又觉得自己语气是不是过于强硬了,陆星峤又添了一句“好不好”
卫央央心里像是被人灌了蜜糖一样,咬着唇,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因为身体难受,秀挺的鼻头红红的。
陆星峤被她专注的目光弄得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又故作傲态地说“啧,发什么呆好不好”
卫央央重重的“嗯”了一声。
陆星峤骄矜地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卫央央看不到的地方,笑容灿烂。
在观门口等了一会儿,软轿还未上来,陆星峤担心卫央央撑不住,脸色有些不好。
卫央央站在陆星峤身旁,手指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温声说“我们先往下走,说不定在半路上能遇到的。”
陆星峤心脏咚咚咚的飞快跳动,不过理智尚存,目光落在她腿上。
卫央央很认真地说“我也可以。”
慢悠悠的往下走,陆星峤时刻注意着她,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眨眼间,烈阳躲进云层,天空乌云密闭,一道闪雷,雨点随之落下。
陆星峤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卫央央还在傻眼,小小的身板十分单薄。
陆星峤飞快地观察了他们的环境,他们已经离玉霞观有些距离,回去并不划算,而目前石阶四周都是树木,雷雨天不适合躲雨。
雨点打在身上有些疼痛,陆星峤飞快地脱下外袍,穿着单衣,长臂一揽将卫央央勾到怀里,把外袍举到两人头顶,结实的手臂夹着卫央央三步并一步地往下跨过石阶。
卫央央反应过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