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已经过了三百多年。

海尔森很欣慰得知自己当年的努力并非没有回报，他帮助圣殿骑士在北美站稳脚跟，这才有了如今的阿布斯泰戈，将现代刺客们节节逼到绝境，但另一方面，面对新世界新事物，甚至曾经的大团长也会疑惑地问自己——

这一切真的会有尽头吗？

圣殿骑士几千年来的追寻真能成功吗？

在这个连金属都能开口说话的时代中，纷争与痛苦却只是更加剧烈而已。

“老师。”身后传来少女干净轻柔的声线，海尔森背着手转身，看到少女手臂上更加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还有眼里不屈的顽强和清澈。

“他们要离开了，汉尼拔团长让我来问您，是否要参加告别的晚宴？”圣殿骑士并未讲海莉带离父母，相反组织为她处理了杰夫的事情，而老师海尔森更是对她呵护倍加。

时间长了，海莉的排斥感也没那么强，目前都能平静地接受自己未来圣殿骑士的身份了。

当然，对这个少女来说，人生的路还很长，不是吗？她还将面临更多的痛苦选择。

“没必要，你想去就去。”海尔森平静淡漠地拒绝，他和那几个神秘来客并不熟悉，不过也多少能猜到一个大概。

外面的世界如何，海尔森并不想管，关键在于此时此刻此地此世界。

没有海尔森参加，汉尼拔依旧坚持办了这个晚餐会，但j先生总感觉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满足自己做饭的爱好。

一个圣殿大团长天天自己拿人肉做饭不太像话……即便对圣殿骑士来说，都有些变态过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汉尼拔还是亲自下了厨，当然，用的不是人肉。

忽略这人以前做菜的原材料，就连j先生也不得不承认，汉尼拔的手艺不错，尤其是对肉类和甜品的处理，堪称巅峰造极。

优质的小羊排蘸着浓郁肉酱汁，还带着表皮微微的焦脆感，和果木香气交缠在一起，口感层次更加丰富多样；海盐冰激凌微微化开一层，柔软到入口即化，先是一层微微的海水咸味，接着便是细腻顺滑的无花果淡淡甜味，最后是椰片的香气和清脆。

在这样温柔的夜色之中，即便这一个多星期来始终板着脸的里瑟，面部都柔和下来，他和芬奇在窗边说着什么，两个人脸上都是宁静而美好的笑意，夜风吹拂着两人的面庞，里瑟换了个站位，默不作声地替芬奇挡住凉风。。

肖在生物治疗舱里待了一周，两天前终于憋不住地跑出来，现在只有颈部还缠着绷带，装作不方便的模样，让根拿了樱桃一颗颗喂进嘴里，眼神直勾勾的，毫不掩饰其中的爱意和欲望，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吃的是什么。

汉尼拔晃着红酒杯，和柜子上蹦跶的机械青蛙交流，后者犹豫了片刻，就跳到了现任大团长的肩膀上，侧近他的耳朵窃窃私语了几句，鬼知道又在交流什么变态之间的心得。

阿蕾莎则和海莉肩并肩坐在阳台上，四只脚一起通过栏杆的缝隙穿过，挂在半空中，双手抓着洁白的护栏，在月光下笑闹聊天。阿蕾莎很少有同龄玩伴，又或者说，她从小对玩伴的认识，就是那些会对她恶言相向，对她扔石头的人。

即便所有人都来自不同世界，甚至换个地方，他们之间绝对能打得天昏地暗。但此时此刻，因为伪神的缘故，却能坐在一间房子里吃饭、聊天和道别。

尽管人人都心存别的想法，但此时此刻的宁静与温柔却是真实的。

布鲁斯早就换下了蝙蝠装，他不肯喝酒，只拿了一杯姜汁汽水。

“我总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那么难喝的饮料。”j先生对同伴说道，低头朝着姜汁汽水撇撇嘴，接着试图举起手上的啤酒，给对方杯子里倒一口。

布鲁斯面不改色地把手捂住杯口：“我确定，等加了啤酒后，新饮料就能取代世界第一难喝的地位了，而且就算喝酒，我也不喝啤酒。”

哦，差点忘了，这位是死有钱人韦恩老爷。

“如果没有伪神，我们甚至都不可能见面。”j先生看着高高兴兴的阿蕾莎小姑娘，低头轻轻说了一句，“我根本不会出现，只会有真正的小丑；而你……”

“会永远困在那句傀儡的身体里。”布鲁斯平静道。

“你最近还做噩梦吗，布鲁斯？”早期来到伪神空间的时候，虽然j先生从未过问过，但他知道布鲁斯从来没有安眠过，每个梦境中，他都会回到恐惧的最初。

父母的死，迪克的死，大都会的毁灭，超人的疯狂……

“okay，okay~”j先生举起了双手，“我不是要窥探你的，没事，当我没问过。”

“我已经很久没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了。”布鲁斯低声说道。

刚被召唤而来的时候，他离疯狂只有一步之遥，他竭尽全力用理智去压抑，告诉自己还有任务需要完成，他还不能放弃。但每个晚上，他都仿佛会回到那个世界，回到那具不能动不能说话的身躯里，看着超人愈发小丑化的面目，看着手下的愈加浓烈的血迹。

说来可笑的是，在自己世界的小丑已经死了，但他却觉得小丑却仿佛活在了每个阴影之中，他无处不在，并嘲讽着自己的无能。

而如今，当他每天都能看见“小丑脸”的时候，却觉得小丑已经离他很远了。他也会想起超人，想起正义联盟，想起自己的罗宾们，但记忆中的血腥却越来越模糊，而关于最初美好的往事则越来越清晰。

他记得正义联盟的第一次想见和拯救世界，他记得闪电在瞭望塔上和沙赞抢着吃动物小饼干，绿灯滔滔不绝地谈着自己上周的艳遇，而神奇女侠的回应，则是毫不走心地边点头边狂吃冰激凌。而超人站在他身边凝望着永恒无垠的宇宙，试图没话找话失败后，只能开始尬聊外星八卦。

他越来越多地回忆起那些事情来，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甚至每一次进入新副本之时，他都不再感到信息不详尽时的焦虑，而每每望向身边的同伴时，更是带来一丝平静。

这世上大概有一种人，他能让你慢慢忘掉曾经痛苦的感受，而回忆起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情。

他不是煌煌如炬的烈阳，而只是夜色中的一捧炉火，让人走累的时候在旁边坐下歇歇脚，靠着炉火昏昏睡去，在夜的宁静中梦见旅途中的快乐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