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小男孩知道了真相,然而他再也吃不下去肉了,准确来说吃不下去畜生的肉。
好久没吃东西,他饿得靠在街边拿着一个破碗。然而这里的人虽然有钱,但心都特别冷,哪怕是给狗吃都不愿意给他们这种乞儿吃。
也许自己又要死了……
他靠在墙上,眼神茫然地看着天空。
就在这时,碗里突然被倒了一碗粥,热腾腾的,一看就是没喝过的样子。
食物的香味刺激着男孩儿的味蕾,真的很香很香……
但是对于男孩儿而言,食物的香味比不过眼前人的香味,他惊喜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脸色淡然身着唐装的男人。
男人手中拿着一个空碗,碗里还有粥的残渣。发现他的目光后,男人垂着眼眸平淡地说道:“快喝吧,小心凉了。”
男孩将碗捧起,眼神却不离男人,他闻着粥的味道怔怔地看着男人:“好香呀……”
他找到了,庆幸他没有忘记这种味道……
临原走后,他就悄悄跟着对方。对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等到夜晚,临原睡着了,他就靠在与临原间隔一面的墙上幸福地眯着眼。
一个圆鼓鼓的包子脸,翘着毛茸茸的头发,总是悄咪咪地干着各种事。
终于有一天,他被临原给发现了,衣领子被人提了起来,临原面对面看着他“无辜”的大眼睛。
“就算你跟着我,我也不会要你的。”
男孩翘起头发,大眼睛闪呀闪:“为什么?”
临原想了想道:“我没有钱,养不起的。”
谁知男孩儿直接就笑了,他骄傲道:“没事,我可以养你……”
“无稽之谈。”
男孩儿见他不相信,想要拉着他的手让他跟自己走。
然而等他转过头看见对方洁白的衣服和干净的手时,眼睛暗了暗,悄悄地把手缩了回来。
为了不显得突兀,他嘴角还挂着勉强的笑容:“你快跟我走吧,不知道还在不在?!”
老管家觉得临原这样子纯粹是哄小孩儿,有些不赞成,但还是无奈的跟着对方去了。
他们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贫民窟,男孩儿带着他悄悄地走,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特别大的垃圾堆前。
男孩儿当着所有人的面爬到垃圾堆上骄傲地扬起头:“你看,这是我的地盘!你喜欢什么随便的拿,不用客气,我养你!”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一次性全部展现在临原面前。
然而全场陷入了死寂,过了几秒钟,临原笑道:“好,谢谢。”
其余人反应过来,也赶紧叫好。
男孩这才察觉到不对,他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还有破破烂烂的衣服,又看着对面光鲜亮丽的那一群人……
一道天堑已经镶在男孩心中,他嘴角会动,目光怔了怔,也看着笑了。
临走之前,他似乎听到以前跟他抢垃圾场的小孩在不远处嘲笑。
“你看看他,怎么那么蠢?人家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还垃圾场,真不闲丢人!”
他听到这句话,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直接跑过去和那群小孩扭打了起来。
直到临原发现他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被打出了血。
尤其是男孩,他的伤最重,同时眼神更狠,如狼一样死死地盯着其他人。明明已经受了伤,却笑得格外疯狂。
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所有人不寒而栗,尤其是老管家,他顿时想到了圈子里的一个传闻。
帝都有一家豪门在这来寻找商机,无意中救了路边一个可怜的孩子,并收养其为义子。结果等到孩子长大了,直接把他的养父母给杀了,霸占了他们的家产,直到事发好几个月之后才发现。
后来经鉴定,这个孩子心理有问题,甚至已经达到了重度的地步。
这件事一度在帝都引起轩然大波,后来有权势的家族因为好奇调查了一下。
这才发现,原来萨德恩斯的流浪儿大部分都心理有问题。甚至不光是帝都,其他人捡了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会给家庭带来重大的影响。
老管家听过这个传闻,临原自然也听过,他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然而老管家的神情变了。
他让临原赶紧走,最好不要理这个孩子。
临原倒是跟男孩儿说了再见,这才缓缓离开。
男孩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地站在原地,最后反应过来疯狂地跑着。
然而终究没有追上……
庆幸他找到临原的时候,对方还在。
他嘴唇苍白地站在门口,临原知道他的到来,在屋子里坐了很久,最后还是出来给他披了一件衣服。
暖和的衣服盖在他脏兮兮的身上,不一会儿就弄脏了。
临原又拿了些吃的和钱给了他,随后又转身回去了。
此后临原去哪儿,他依旧悄悄地跟着。每次都可以看见老管家眼里不赞同的目光,他缩着头看着对方眼角的那颗痣,有些心惊胆颤。
他知道所有人都嫌弃他,再也不敢出现在人的视野里,只敢悄悄地跟着。
有一次,他拖着骨折的腿一瘸一拐地走着,迎面是高大的身影俯视着他。
对方语气不明问道:“腿怎么了?”
他头发颤了颤:“骨折了。”
他感受到对方气压更低,有些紧张。他知道大人都喜欢可爱的孩子,他腿断了就不可爱了。
为了让对方开心,他故意亮着眼睛说:“没事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我经常骨折的,我还是能跑的……”
他冒着一头冷汗,当着走着的面强行地走着,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被对方提了起来,还被拍了几下。
“你个小傻子……”对方沉到有些沙哑。
他被送进了医院,腿打上了厚厚的一层石膏。
后来,他听说那几个把他打伤的人被临原送进了监狱,那个时候他笑得特别开心。
因为在医院,他害怕见不到临原,每日哪怕一瘸一拐都要回去。
纵使临原让更多的人看着他,他依旧能逃脱,回到那个窗子边上看他一眼。
每天他都问临原一个问题:“明天我还能看见你吗?”
临原道:“能。”
然而呆的时间长了,他的问题也越来越多。
比如说有一个仆人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渍溅到了临原身上,男孩儿就像疯了一样抓着周围的东西打算去打那个仆人。
幸好及时被人拦住了,老管家站在上方俯视着男孩儿,男孩也在看着老管家。
最后老管家忍不住道:“还是算了吧……”
男孩儿的眼睛瞬间如同恶狼一样,恨不得上去撕咬几口。
大家陷入了沉思,男孩的种种举动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男孩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呆的越久,他就越自卑。
莫说是临原,哪怕是一个服务员都比他看起来有气质,上层阶级的光把他照得更加卑微。
他不敢靠近临原,哪怕是再喜欢,也不敢用手去碰。
人家的小孩有大人接送,从小学的各种乐器、才艺。他就是个小废物,什么都不会……
后来有一天,临原的对手总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行事,在一个黑暗无人的街道上找一大帮人袭击了他。
当时场面异常混乱,甚至连违禁武器都出现了。到处都是人的闷声与尖叫声,各种搏斗在这个狭小的地方展开。
庆幸的是临原的人比较多,最终压制了对方。另一边临原报了警,众人就在这里等着警察来。
男孩靠在电线杆后面一眼不眨地看着……
直到突然,在临原背后一个原本倒下的人拿着一把小刀打算刺向临原。
男孩儿瞳孔猛缩,赶紧往外面跑。知道刺向的那一瞬间,他挡在临原面前。
刀锋入骨,男孩像是毫无知觉。这时候众人反应过来了,赶紧打算压制……
然而他们不料,男孩儿不知道从哪儿捡到了一块石头一直往下砸。
明明后背的伤口一直流着血,他却扭曲地笑着:“我让你杀他,我让你动他!你混蛋,你该死……”
其他人怎么拉也拉不开,他就像疯了一样咬在那人身上。
最后被拉开了,他一嘴的血。恶心这种味道他一边干呕,充满血腥的眼神盯着那人紧紧不放。
老管家如同被冰桶浇了一样,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救护车也来了,男孩在挣扎间被送上医院,临走之前他抓着临原的手不放,像是病态一样不停地问:“你明天还等我对吧?”
生意已经彻底处理完了,明天是该回国的时候。
男孩发抖着继续问:“你明天还会等我吗?”
临原不语,最后孩子在痛哭中被送入了救护车。
等到他第二天连滚带爬地来到这座熟悉的屋子时……里面已经空了。
男孩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怔怔地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起,他……一动不动。
……
老管家将往事讲完,眼神有些惆怅。
秦尽笑得更深,令人一点也捉摸不透。
他晃了晃酒瓶再喝了口,又听老管家道:“十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秦尽低着头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已经死了。”
老管家喃喃道:“是死了啊。”
在秦尽的手不经意间摸到袖口的刀片时,又听老管家继续道。
“听说你去过临原的宅子,其实里面有一间特殊的屋子……”
“嗯?”秦尽抬起头看着老管家,眼神有着少许疑惑。
老管家的眼神有些复杂:“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那样一种风格的宅子里,却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屋子。”
“……怎么个截然不同?”
老管家摸着下巴,回忆道:“你也知道,临原本身就比较老成。但是那个屋子却是年轻人的装潢,里面贴着各种流行的海报,都是当下青年最喜欢的。里面还有各种款式的衣服,从孩童到成年,都是每年最流行的款式……”
秦尽的手顿住了,眼神也是怔怔的……
“他一直在打造一个屋子,给当年那个孩子留着。一直准备……”
“你可能不知道,很多人想当他的继子,并天真地以为自己有这个可能。殊不知临原心目中早就有了继子的模样……”
秦尽抬起头:“那人呢?”
“人?”老管家嗤笑了一声:“人早就死了……”
“当年临原刚回国做完交接,便后悔了赶紧往回赶。等他回去的时候,萨德恩斯恰好经历了一场洗礼……一个罪恶的组织疯狂地杀着街边的流浪儿,大多数流浪儿死于那个组织的手下……”
“临原找了很久,找遍了整个萨德恩斯都没有找到……”
老管家迷惘地将这些话说完,整个人有些疲惫了,便躺在那里休息。
秦尽久久地坐在沙发上,最后麻木地站了起来。
他将袖口的刀随意放在一个桌子上,向来步伐平稳的他,走路甚至有些摇晃。
他一直走,走到最暗没有人的拐角处,那里寂静无比。
他像是再也撑不住一样,单手抵在墙上,低着头,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抓着心脏。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手上的筋脉已经清晰可见。
他眼睛越睁越大,眼底布满血丝,头上青筋暴起。
过了片刻,他逐渐归于寂静,只是怔怔地望着地面,随后一滴泪滴在地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从早上到下午,撕了半卷卫生纸,都哭成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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