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来,毅王爷便派人叫顾辰飞过来。
“陛下命我去巡视黄河河道,过几日就要前往了。”
“眼看要冬天了,为什么要去巡视河道?”顾辰飞不解,冬天的河道边上,寒风冷冽,越向北越冷。毅王爷身有旧疾,恐怕受不住。
“去岁冰凌曾导致黄河水位上涨,险有决口之虞,钦天监经测算,今年冬日暖于往年,正适宜去考察河道。”毅王爷说道,心中明白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无论结果如何,日后太子获知消息,必定离心。
“那您在路上一切小心。”
“我一去就是几个月,过年之前,都未必赶得回来。你在家中,务必小心行事,不可多生事端。”毅王爷叮嘱说。
“我最近并没有做什么。”
“没有做?最近武举一事,你没有插手?”毅王爷板着脸看着他。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顾辰飞厚着脸皮笑笑。
毅王爷叹口气:“你这样做,也没有什么错。以前我总怕你做事莽撞,现在稍稍放得下心,虽然……”他停住,不再说刚才的事情,面上浮现出几分欣慰之色,缓缓说道:“你眼看也要做父亲了,行事更该稳重。你娶亲前,我命人打听过永宁侯府的境况,永宁侯虽无治国之才,为人没什么大差,不是欺凌弱小之辈。我们家里,原也不靠着别人发迹,媳妇只要德行好,其他的都没什么。你娘嫁到京城多年,对这里一直没多喜欢。让你娶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是觉得你娘会喜欢。”
他们很少这样平和的聊天,哪怕是如今关系恢复,也不曾有过温情的对话。顾辰飞心中隐隐觉得不详,便问:“陛下是不是让您查别的事情?听说那边有时候会有河匪出没,要不我向陛下请旨,让我去吧。”
“胡说了。”毅王爷见儿子关心自己,心中自然高兴,嘴上却很严厉:“陛下之意,我等遵从就是了。你爹我像你这个年纪,天南海北都走过,哪里怕河面上的一伙不成气候的匪盗。”
“是。”顾辰飞忙应道。他知道父亲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没法劝。
毅王爷见他一直拧着眉头,缓了声音说道:“我多带几名侍卫过去就是了。”
顾辰飞当即点头答应。
圣旨次日便下了,毅王爷将紧要的公务交给了几位下属,按例去宫中见了太子,就回王府准备行李出发。
毅王爷离开后的第十天,太后薨逝。
皇帝罢朝七日,亲自举哀,着礼部,钦天监一同主持丧仪。在朝凡有爵者,每日都早起入宫。七日后又到寺庙。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发丧。
沈瑶月平日多待在家中,只在最重要的几个日子,才会随毅王妃出去。其余时候,均报了礼部,行动不便。
不久后,同南诏相连的边境守军发生哗变,太子向陛下举荐,派顾辰飞过去处理。起初皇帝并无这个打算,可如今没什么可用之人,又是一个锻炼人的好机会。就下圣旨派顾辰飞去,又挑了几个从武举中脱颖而出的人,一同前往。
“你要是去那里,珞嘉郡主他们会不会想法子害你?”沈瑶月微蹙着眉,担忧道。
“没事。陛下给我指了两千士兵,到了临近州县,还能继续调派士兵。如今南诏乱得紧,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你不要担心,在家里好好注意自己和孩子。”顾辰飞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去南边的边境,得要一个月才能来回。再加上处理事情,等回来孩子肯定就出生了。可牵扯到南诏,自己做总比别人做隐患小些。他相信自己的母亲,可以给沈瑶月很好地照料,但他很难放心得下。
“可你上次让他们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
“我都应付得来。再说了,边境三州哗变,未必是因为投靠南诏,也可能是因为吏治不清,苛待百姓士兵了。”顾辰飞安慰她不用担心南诏人。
“那岂不是更危险了?”沈瑶月问道。
“不会的,带了那么多人呢。我一定尽快解决了那边的事情,回家看你。我还赶着看我们的孩子出世呢。”顾辰飞边说边从后面揽着她。低下身子,将头靠在肩膀上,轻轻晃着,让怀中的人慢慢安定起来。
关于前世的记忆中,太后薨逝便是乱局的开始,前世和今生,细节差了太多。沈瑶月从前从不关心朝堂之事,眼下除了担忧以外,没有任何可行的法子。
她心中叹气。但她要想法子,从中改变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