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外,郑父郑母,连同郑老爷子的另外两个子女正纷纷蹲守在家属区的座椅上,神色各异,坐立难安。
郑父是三兄妹中的老大,此刻老父亲病重,身为长子的他本应主持大局,却偏偏被二弟狠压一头,上来便对自己就是一通数落。
“我说什么来着?老爷子跟着你就没几天安生日子好过!”郑老二是个面皮略显尖酸猴精的中年男人,来到病房外就瞪着眼珠子死死地看着郑父,“老大,你跟大嫂到底给爸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要能耐没能耐,要手腕没手腕,你就瞧瞧,爸他才倒下几个小时,郑氏股票都跌成什么样了!但凡郑氏能被我接手一半,都不会……”
“二哥省省吧,这郑氏继承权被咱们仨争抢那么多年,你看老爷子那颗心究竟放在谁身上,还没看明白呢?”郑小妹撇撇嘴,掏出化妆镜看了眼自己精致的妆容,轻嘲道,“有能耐跟手腕算什么,可谁叫你就是生不出个儿子呢。”
郑小妹一提起这话,郑老二脸皮就是一阵青黑。
这么多年来,他老婆娶了离,离了又娶得有三四次,就连外面包着女人也不在少数,可该做的他都做了,结果那群女人要么是死活怀不上他的种,要么省得全是闺女。
郑老爷子对老大家偏心,偏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偏那一根独苗苗的亲孙!
深觉如此的郑老二一度恨死了郑老大一家三口,后来终于认清自己在老爷子那儿绝了继承郑氏的份儿,于是一怒之下离开郑家老宅自立门户。
郑老二自诩自己是个不错的儿子,但有老父偏心绝情在先,就不能怪他不孝在后。尤其是看着郑老爷子病危,老大跟老大媳妇儿俩人那一脸天塌了的表情,他就觉得痛快。
而在场的三兄妹中,心底痛快的不止有郑老二,郑小妹也格外痛快。
要说郑老二是在老大一家有了儿子之后,才逐渐看透郑老爷子那颗偏到不行的心,那么郑小妹早在懂事起,就深深体会到郑老爷子这个大家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偏心,顽固,重男轻女,利益至上。
如果用现代年轻人的话来讲,郑老爷
子就是个鲜活又成功的利己主义者。郑小妹在父亲的阴影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有什么事,能逼的对方气急攻心,眼看着就要不行。
……这可太稀奇了。
郑小妹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刚做过的波浪卷发,嘴角扬起个不易察觉的嘲讽微笑。
而在兄妹三人冷漠而僵硬的对峙中,郑向北顶着一身青紫走来。
本来被郑老爷子突发脑溢血吓到不行的郑母还没缓过口气,看亲儿子又成了这个样子,当时就扯着嗓子扑上去抱着郑向北的脸尖叫:“这是谁弄得你,是谁弄得!”
ICU病房旁的护士听到尖叫声,从服务台上走过来,皱着眉说:“ICU病房前不许家属吵嚷,你们家属之间有矛盾就去外面解决好了再回来,不要吵到病人。”
郑母闻言,偏头怒视护士就要开口大骂,但被一脸土色的郑向北拦住:“妈,爷爷就在ICU里躺着,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他躺他的,直接躺死最好。”郑母好歹还是听儿子的话,怒瞪护士一眼后,便压低声音狠狠说了一句,“他死了,郑氏就咱们一家三口的。”
郑向北眼神微闪,却还是做出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妈你怎么可以这说这种话!那是爷爷啊!”
“你倒是认他是亲爷爷,可人家眼里的亲孙子可不见得是你!”郑母冷笑一声,不去看郑父像她投来的隐晦暗示,愤愤说,“他人都快不行了,还不赶紧把律师喊来立遗嘱,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喊着见路家那小子,瞧着那穷小子才是亲孙宝贝似地!”
郑向北面色变了又变,抓住郑母问:“那继承权的事怎么办?路宁他还是没答应跟我和好,待会儿他过来见到老爷子,万一把我们俩分开的事说给了爷爷,那我……”
郑母笑笑,觉得他是在杞人忧天:“都这会儿了,郑家给你爸跟你还能给谁?难道能给路家那小子?”
郑向北冷笑一声:“没准爷爷他真能干的出来。再说就算不是路宁,爷爷不是还有几个堂兄弟的侄孙在吗?万一路宁肯跟我那几个堂弟凑一起,爷爷变了卦。”
“别胡说!那小子对你不是一直死心塌地的,怎么可肯变卦跟别人凑成对!”郑母摇摇头,不
敢想,又急忙说,“你要是怕出事,等会就跟路家小子一起进去见你爷爷,谅那小子在你面前不敢说什么!”
就在母子俩正站在角落说话的功夫,路宁跟顾鹤鸣也从电梯里走出来。
郑老二原本稳坐在家属区的椅子上,却在看到顾鹤鸣的一瞬间,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顾总!您怎么来了!”
顾鹤鸣之前赶来的时候,ICU外只有郑父郑母两人,且老爷子苏醒后还不见其余子女的到来,就足以看出郑家父子之间的一些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