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帮徐湘湘系好斗篷,一手拿着灯笼,一手牵着她往前走,此时整个书院的人几乎都睡下了,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安静,原本十分害怕的徐湘湘心莫名安静下来,好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爹带着她们去庄子上捉流萤,满怀这期待。
她乖乖的跟在沈矜后面,一片漆黑的夜也看不到什么,但是牵着他的手总是能感觉到温暖。
书院办公处走了没多远就到了,沈矜推开门,从腰间拿出火折子把蜡烛点燃,屋内瞬间都亮了起来,一路望去密密麻麻的书架,沈矜指了指徐湘湘:“跟在我旁边。”
徐湘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沈矜速度很快就知道名册排列方式,他先拿了一大摞过来,几乎是不停的在翻页,也不怎么用笔记,她不解道:“你怎么看的这么看,不需要记录下来吗?小心遗漏了。”
沈矜摇头:“不会的,我天生看书看一遍就记住了,不需要多看。”
哇,还真是令人羡慕呢!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沈矜在看名册,徐湘湘就托腮看他,哎,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生的这般美的男人,居然还是她的男人,真是自己都羡慕自己,徐湘湘自恋的想。看他的嘴唇跟花瓣一样迷人,即便是紧抿着,也似乎能想到他动情的样子,还有他的双眸水润深邃,好像一汪春水一般,平日里淡淡的,但是和她敦伦时,总是跟狼崽子似的发狠,这个反差……
“娘子,你要不要睡会?”
耳边忽然传来沈矜的声音,徐湘湘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是个色女不成,居然垂涎自己夫君的美貌,简直是太肤浅了。
她强笑:“不,我不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沈矜又拿了一捆名册过来,笑了笑:“很枯燥吧,办案其实一直都这么枯燥。”
“你忙你的吧。”徐湘湘生怕他分心还要跟自己说话。
沈矜却不紧不慢:“再忙也要陪你打发时间啊。”
真会说话,如果是个游手好闲的人说这个话,想必他妻子肯定会发火,可是这么认真的男人说这话,她只会感到幸福非常。
徐湘湘托腮:“没事,你早点破案,我才能回去的嘛,所以你还是忙吧。”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陪他到天亮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躺床上了。
“唔,我怎么在这里啊?”徐湘湘伸了伸懒腰。
梅香欣喜道:“小姐,姑爷抱着您回来的,说是让您多睡会,我们都不敢吵醒您呢,梅花下山买了些早膳过来,就是不那么热了,奴婢伺候您吃点吧,今天来的人可不少呢。”
草草吃了几口,她便去了李夫人那里,李夫人简单的布置了灵堂,四周乱糟糟的,小环的干娘正指挥人收拾行李。
李夫人看起来无精打采,徐湘湘不免安慰她几句:“您既然准备回乡了,我也没旁的送给您,我准备了些仪程,您可别嫌弃。”
“不用,不用,你留着用吧,你们徐家如今好不容易熬过来,可别管我们了。徐大姑娘,我就要走了,你也快回去吧,这里乱糟糟的,不是你待的地方。”
也是,李夫人一走,这里恐怕都要圈起来查案,连书院的学生恐怕都不能待了,她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助,还不如让沈矜省省心。
徐湘湘便道:“既然这么说,我跟李伯父上一炷香,上完我便离开。”
李夫人点头:“那也好,我这几天也要走了,日后你可要好好保重。”
看的出李夫人没什么精神,徐湘湘也就不怎么多说了,从这里出去之后,正好碰到小环了。小环一看到徐湘湘就过来了:“沈少奶奶,我正想法子去谢您呢,我的事情还多劳烦你了。”
徐湘湘摆手:“不过是随口的事情,这算什么。哎,我问过李夫人了,她过几天就要走了,她说会介绍你去员外家做活的。”
“是啊,这还要多谢您呢。我们夫人真是个大好人,可惜现在身子垮了,老爷倒还好有棺材可以带回去,少爷早就被埋在小树林里,什么都带不走了。”
小环的话让徐湘湘听着也颇觉得伤感,她走了几步路,在游廊上又碰到了上官睿和杨泽,杨泽忙停下来对徐湘湘道:“沈矜人呢?我和上官睿按照他说的去查了那些人了,正要把证据给他。”
徐湘湘摇头:“我也不知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沈矜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他一过来,徐湘湘想听案情,便没有出去,李夫人被下人扶着过来的,上官睿和杨泽上香之后,都对李淮的死有些伤感。
“李夫人,我们想问你一些事情。”杨泽忽然道。
李夫人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杨泽问,她答应了,杨泽便道:“我听说董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我也问了他的先生,那位先生说他不仅勤奋好学,而且乐于助人,他是第一个被砍掉头的,您认识他吗?”
李夫人愣了一下:“你不说我想不起来,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刚进书院的时候,学业特别好,和我儿子关系也好,只是……”李夫人又掩面哭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李夫人抽噎道:“我儿子死了之后,我很长一段时日都深居简出,山长也怕我触景生情,所以这孩子我就很少见了。”
徐湘湘递了帕子给李夫人,安慰了几句,又看到杨泽若有所思:“看来董远平日和人结仇的机会很小,我们也去他家里打听了,只知道他家境不算很好,虽然不到一贫如洗的地步,可能读的起书都是靠董远的天赋。”
上官睿则补充问道:“那山长最近有没有和谁有过节呢?”
被旁人杀总会有迹可循的吧,挑山长下手肯定是熟人,并且还有一定的过节。
李夫人先是说没有,后来又说了一个人:“我家相公平日里虽然性子严厉,但是却是个闷头闷脑的人,他从不与任何人生怨,可是有一天,他回来却气冲冲的。”
大家提起精神听李夫人继续讲,李夫人便道:“那还是中秋节时,天气炎热,我让人端了黑豆粥给他,他望着手里的墨砚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后来甚至连墨砚都摔了。我问他你怎么发这么大火,他跟我说是一位学生的爹爹,仗着做了几年生意,家大业大,便对书院指手画脚,甚至还毁了我们书院的一个藏书阁,扬言要报复书院,于是他气不过。”
杨泽皱眉:“请问您可否告知我是哪家?我们可以去查。”
李夫人摇头:“具体是谁我没有多问,不过你们可以去问洪教谕,他平日掌管书院大小事务,应该比我熟悉。”
说完话,李夫人已经咳嗽了好几声了,杨泽几人致歉让李夫人先去休息。
“沈矜,你可有什么想法?”杨泽没什么思绪,所以问沈矜。
沈矜抬眸:“昨日我检查过山长的尸体,山长生的高大,外面也站着伺候的人,居然不声不响就把他杀了,还专门卸了右腿,可想而知这个人武艺多么高强。”
杨泽也点头道是,上官睿立马道:“不如我先去查一下李夫人说的那个富商。”
现在看来这个富商最是最容易让人怀疑了,洪教谕的话也确实证实了,他说:“他的儿子一来我们书院就到处捣蛋,把同窗们的书烧掉不说,还打了我们一位先生,那位先生的腿现在还未好。”
很快这个富商查出来了,上官睿把他带了过来盘问审查,书院闹的沸沸扬扬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夫人踏上了回乡的归程,徐湘湘亲自送的她,她说:“黄山书院是先夫的遗愿,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一切随缘吧。”徐湘湘觉得李夫人实在是太惨了,儿子也死了,丈夫也没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回房的时候难得看到沈矜也在,徐湘湘连忙道:“相公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啊,今天看到李夫人那样,我真是心有戚戚焉,所以你也要保重身体,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沈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怎么会留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呢?最起码我比你年纪小,总是能照顾你的。”
一听这话徐湘湘便有点炸毛:“我不就比你大一岁吗?哪里还需要你特地强调,再说了,说不准我有了身孕,日后我还有儿子呢,除非我没儿子女儿了,再说靠你的话。”
沈矜笑嘻嘻的:“那也不成,有了儿子女儿你还是要对我最好才行。”
“啧啧啧,你呀,就是看着成熟,这天下哪有做爹的跟儿女吃醋的,都是为了儿子女儿谁都能拼命的,为女则弱为母则强—”
她话音未落,便看到沈矜坐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为母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