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湘湘看他反应这么大,也吓到了:“我就这么一说,女人做姑娘的时候谁喜欢勾心斗角去害人啊,还不是当了爹娘为了保护孩子,没办法。”
沈矜眨了眨眼:“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还没等徐湘湘问,沈矜就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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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睿审了这个富商半天依旧没有收获,看到沈矜过来,他摊手:“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沈矜则道:“你马上派人把李夫人追回来,快点……”
李夫人?杨泽眸子一定,“怎么?沈矜你查出什么来了吗?”
沈矜点头:“对,事不宜迟,赶紧把人追回来吧。”
他说完看向上官睿,上官睿看了看杨泽,看到杨泽微不可闻的点头,上官睿才派人去拿李夫人。
事实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李夫人还好没走多远,听说已经登船了,被追回来了,她却一点都不焦虑或者气愤,甚至不带任何表情。
徐湘湘也惊呆了,她可没想到李夫人居然是嫌疑犯,别说是她了,就是梅花梅香包括全院的书生都不相信。
洪教谕也帮忙道:“上官公子,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李夫人可是个最慈爱不过的人了,对学生也好,和山长的感情就更不用说了,再说了,李夫人一向身体不好,怎么能杀几个大男人呢。”
沈矜不动声色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据我所知,李夫人的儿子死于几年前一场意外,洪教谕应该知道吧,这场意外让这个年轻的童生五马分尸。”
“你怎么知道的?这根本是无稽之谈。”洪教谕抹了抹头上的汗。
“无稽之谈,呵,洪教谕,这话你骗骗外人也就算了,怎么骗起我来了。这事儿难道是李夫人搞错了对象,其实不是龚学政他们做的,是你做的?”
洪教谕急道:“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当时我不过是管甲班的一个先生罢了,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李童生当时一手由山长带大的,寄予了厚望,更是龚学政的爱徒,我怎么做的了。”
沈矜摇头:“所以这正是李夫人报仇的原因,李童生的尸体我去小树林看了,七零八落,一个童生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痛苦,这就是贵书院惩罚人的方式,只不过山长想给贪玩的儿子一个狠狠的惩罚,却未想到,一个不小心却导致李童生被迫死亡,是也不是?”
洪教谕低着头,并不再说话,上官睿却疑惑:“即便李夫人有这个动机,可怎么能杀死一个半大少年和两位成年壮实的男人呢?”
沈矜冷哼一声:“请红娘出来。”
红娘正是小环的干娘,也是贴身伺候李夫人的人,沈矜把一包黑豆放在她面前:“这是从你房里找到的黑豆,和普通的黑豆不同,他们沾染了湘妃香。”
徐湘湘不解:“这个湘妃香是什么?”
“是一种迷药,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立刻瘫软在地。”他把黑豆给了旁边的一只狗,那狗一吃完就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沈矜看着红娘道:“这药是谁指使你下的,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了。”
他拍了拍掌,有人送了李夫人过来,李夫人一身缟素,神情淡漠,她看到沈矜,忽然笑了一下:“老尚书这是后继有人了,虽然徐劭徐覃兄弟这么多年来龟缩一地,可他的孙女婿却厉害的很。”
沈矜也淡淡的回应:“过奖了,李夫人,咱们开门见山,还是说说为何你要杀他们?”
李夫人听到这个回答,大笑不止,甚至于身体都差点歪到一旁了,她踉踉跄跄的从怀里掏出一串珠子,拿到沈矜面前:“你看,这是我儿因为我身体不适专门去求的,他要是活着,也和你一样大,说不定也会娶一门好亲事,我会有个跟徐大姑娘一样的好儿媳妇。”
“可你不该杀董远,他没有任何错。”沈矜反驳,并不为她这样的说辞感动。
李夫人冷笑:“为和不该杀他,我最该杀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的儿子怎么会被他爹挑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最后他越来越叛逆,以至于被他爹吊着四肢惩罚,最后连尸体都没办法拼凑起来。”
说到这里,她对徐湘湘说道:“千万别相信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那都是逼的,一个个被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的儿子不过是喜欢玩蹴鞠,就因为没有董远那么勤奋,就被他爹掉在树上啊,你们知道怎么吊的吗?四肢分别被挂住啊,他的脸一直充血,我说让他下来,龚赢那个老匹夫还劝我慈母多败儿,我的儿子就是活活的被他们害死了呀。”
杨泽摇头:“你既然有勇气杀人,也看不惯这种毒打教孩子的模式,为何完全不站出来反对,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个书院因为过度惩罚害死了多少孩子,我走访了好几家名册上忽然失踪的孩子,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是他们造的孽呢。”
李夫人哈哈大笑:“我怎么没说,我说来这里要受苦的,你们可要想清楚,可那些人不听劝告啊。命大的就熬过去了,命不大的也怪不得旁人。”
“董远是无辜的,你只不过是迁怒董远而已,他家家贫,父亲烂赌,能够出来读书,几乎是倾注了全家人的希望,就因为他懂事听话,你就能杀旁人的儿子吗?”沈矜难得带了几分愤怒。
徐湘湘更是气不过:“若非是我们过来,恐怕你也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明年依旧打着山长夫人的名头回乡被人敬仰,你若真的痛恨,怎么会享受这种荣光,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儿子死了,可若是你儿子没死,你一样是个刽子手。李夫人,你总说我祖母手把手的教导你,对你好,可你对的起她老人家的教导吗?别说你痛苦,你就是再痛苦,也不能滥杀无辜……”
李夫人怔愣住,“你说的对,其实董远那个孩子也挺好的,我家老爷收留他读书,他知道我喜欢吃桃子,翻好几座山为了我摘桃子,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吃,我…都是我不好呀。徐大姑娘——”她从腰间拿出一方印章:“这么些年,我也没什么别的积蓄,这是我的印章,你替我把这个钱捐给那些没有银钱读书的士子吧。”
虽然不认识董远,但是想到李夫人口中的董远,徐湘湘不知怎么地会感到一丝丝的心痛,她不想接过印章,李夫人现在做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的良心好过一些,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些钱杯水车薪,就像旁人做了坏事拿钱去寺庙洗清业障,那怎么可能呢?
她别过脸:“这些钱您留着吧,我不会替恶人洗清罪孽。”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也成了恶人……哈哈哈……”李夫人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笑话。
沈矜早就准备好了,看她拔出簪子准备自尽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了,后面的官兵忙押着她,沈矜看向上官睿。
上官睿微微点头,又挥挥手:“把这里的教谕先生还有这位李夫人全部绑好,害了人命的全部绳之以法。”
很快李夫人因为杀害朝廷命官,害了几条人命,斩立决,那些对待学生过于不人道导致某些受伤甚至死亡的全部按照律法处决。
李夫人的死因让黄山书院几乎受到重创,黄山书院几乎没有人愿意去了,赫赫有名的黄山书院竟然就此没落了。
徐湘湘对沈持也多了几分宽容,她跟沈持说:“你哥哥现下正到处托人去找一家适合你的书院,你放心,绝对是最适合你的。”
经历过这件事情,沈持也没想象中那么尖锐,他甚至还问:“你真的觉得书院的人那么对待我们是错的吗?其实我娘跟我写信,还是让我多听先生的话,可先生做的事情也未必是对的呀。”
徐湘湘不假思索道:“人的命才最重要,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也要这个先生是个以理服人,品行高尚的人啊,仅仅凭着刑罚让学生听话,和衙门里屈打成招的手段又有什么两样。”
“哦,对了。”徐湘湘拿出一串风铃给他:“我听说这是董远的遗物,当时他爹娘过来拿的时候嫌弃不值钱就丢了,我想你和他同窗,想必你也能留个念想。”
沈持看着这串风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湘湘想起自己还要帮沈持做牛乳糕,所以起身走,走了几步听到后面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晚上,沈矜依旧在书房奋笔疾书,他从来都是这么勤奋,从未有一天懈怠,徐湘湘也很难想象他懈怠的样子,她端着牛乳糕过来,轻轻的放在书桌上,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被一只大手抓着往后一退,一下就坐在了沈矜的腿上,她不好意思道:“你干嘛呢?不是在写什么策论吗?快放开我。”
“好姐姐。”他把头放在徐湘湘肩膀上呢喃。
徐湘湘却抬起他的下巴:“小美人,快温书吧,咱们出去好几天了,你落下好些功课,可不能视若无睹。”
“不好,书哪有你好看,好姐姐,就一回,就一回好不好……”
沈矜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生怕下一刻徐湘湘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