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满潮湿的味道,要下雨了,街上的行人都慌忙往家赶。
崔娆却在这时来了,她一进门就拉着秦桑的手,悄声道:“让豆蔻避一避,我从袁家来,有些话必须和你单独说。”
待屋里闲杂人等退尽,崔娆带着点忐忑道:“外面到处都在谈论你的身世,你有所耳闻吧?”
秦桑点点头。
崔娆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袁莺儿说的是真是假,但袁家养了一房人,说是你家乡的族人,他们都作证你母亲曾嫁到袁家。”
“那又如何?”
“我是说,”崔娆咬咬嘴唇,“我问了我爹,朱总管是永隆七年七月入宫,和你母亲离开袁家的日子差不多,这个时间太过微妙,根本说不清楚。”
秦桑淡淡笑了下,“我只信我娘说的话。”
崔娆忙道:“我并没有质疑你的意思,袁莺儿在你手里吃了大亏,她肯定要借此生事。不如你问问朱总管,一来安心,二来也好有个对策。”
秦桑摇摇头,“我爹很疼我,若因外人的流言特意去问,反倒会伤老人家的心。而且我爹是谁,能让阁老都忌惮三分的人,能随便认亲闺女?”
崔娆似乎有点意外,好一会儿才说:“可流言愈传愈盛,终究不是好事。”
“流言止于智者,我若因此难过,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秦桑从容说道,“袁莺儿几斤几两重我清楚得很,实话实说,我恨不得她把事情闹大,动静越大越好!”
崔娆说:“她说你贪图权势,不认生父,扬言要报官呢。”
“让她告!”秦桑轻蔑地笑了笑,慢条斯理说,“我这人啊,就是死,也得先把对方咬死再说!”
崔娆搞不懂她的套路,然她不听劝,也只得作罢。
她没有久坐,留下一句“你不在意就好,凡事多加小心”,便告辞而去。
秦桑虽豁达通透,但这种事,说一点不在意绝对是假的。
窗外的玉兰花谢了,她又想起了母亲的玉兰花。
是先有了这棵树,母亲才会在院子里种下另一棵吧……
秦桑默然走到树下,翠绿欲滴的枝叶间偶有一两朵残花,在枝头微微颤抖着。
一阵沙沙声,凉风挟着细雨悄然而至。
秦桑没动,任凭雨丝落在身上,飘进脖子里,凉飕飕的,反而叫她觉得清爽了很多。
头上多了一把伞。
他的气息在凉爽的雨中分外清晰。
她没有回头,轻声道:“哥。”
“嗯。”
“你会想你的母亲吗?”
“嗯。”
“我也是,日日想,时时想,睡觉也在想。假如娘还活着该多好啊……”
她轻轻抽泣起来,其实,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坚强。
朱闵青的心狠狠揪了下,良久才道:“督主不会坐视不理。”
“若我真的不是爹爹的女儿呢?”
朱闵青沉默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亮光,慢吞吞道:“放心,我不会杀你。”
秦桑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眼角闪着泪花,斜睨他一眼,“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朱闵青轻笑,“那你该如何报恩?”
“施恩不图报,才是君子所为。”
“我从来都不是君子。”朱闵青的眸子蓦地一沉,“我不欠人情债,也容不得别人欠我。”
秦桑哑然,良久才说:“那你要什么?”
朱闵青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言语。
秦桑叹道:“我看人算是准的,可你这人,我看不透。”
朱闵青的脸有些黑,把伞塞到她手里,径自徉徉而去。
细雨纷飞,冷淡,却也羞怯。
翌日,天空放晴,秦桑在家呆着无趣,便带着豆蔻出门散心。
她没有坐马车,只在附近漫无目的闲逛。
去茶肆喝茶,本想听几段书松快松快,结果说书先生讲的是《狸猫换太子》,旁边的人议论的是九千岁女儿是真是假。
秦桑立时兴味索然,悻悻离了茶肆,去布铺选几匹衣料,却见几个女客唾沫横飞地说弃妇之女算嫡女还是庶女。
莫名一阵烦闷,她扭头出了店铺。
远处巷子里传来一阵阵孩童的欢笑声,不时叫着“找到你啦”,似是在玩捉迷藏。
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最能抚慰人心,她静静听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柔和之情。
“呦!找到你啦!”极其欢喜的声音,像是寻她寻了很久的样子。
秦桑循声望去,竟是江安郡王!
朱怀瑾的笑有几分庆幸,“我去了你家,小丫鬟说你在附近逛街,我就想着能不能找到你,还好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秦桑讶然,“郡王是有急事需要面圣?咱们现在就走,到宫门口找人给我爹爹带个话,我爹肯定会见我。”
朱怀瑾笑道:“不是,我就想来看看你。”,,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