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一条语音信息,请选择读取......”
“小王八羔子!这几天就发现你干活磨叽的很,今天还早工迟到,你懂这对工期的影响么?我告诉你,下城区管活儿的老子都认识,你个病秧子,你他.......”
牧春轻轻哼了一声,关掉手机。
闭嘴楼外已经人声鼎沸,拥挤的工人或职员正顶着生硬的阳光,头也不回地赶往下城区的中心。
这样的景象每天早上都能看见,初次会觉得奇特,每个人都朝着同一方向行进,像是参加什么重大集会。
时间久了,只觉得走入人流,如同淹没在行尸走肉的队列中,只得被推挤着向前。
下城区残留着许多暴动、幻想、劳作和愤怒的历史。
围绕着下城区中心那两座摩天大厦,布满了钢骨架、绳索、吊车和浓烟,它们见证了城市的进步,或者说,它们只是见识了一批批倒下的人。
一批上去,一批死去。
习惯是个强大且无情的神,它在下城区找到了庞大的信众,力量与日俱增。
不久后它带来了一个偏激的亲戚,服从。
不过帝国想错了,人民从未服从过帝国,人民服从的,是生存。
“下一盘棋么?”
一个有些面熟的人背靠路灯坐在地上。
“不了,我有要紧事,咳咳......”
“祝好运。”
牧春逆着人流的方向朝斗北巷走去,用20币打了一辆出租。
斗北巷......
那里错综复杂的路线如同蜘蛛网,但网似乎没有中心。
要想从那些羊肠小道里找到一个变人宛如大海捞针。
首先,很难确定变人具体是谁,其次,怎么确定所选变人既为目标变人。
但这次的悬赏与曾经的几次经历有所不同,这次组织竟然明确宣告了时间。
也就是说,在午后的1点开始,这个变人必定会出现,且绝对有令人过目难忘的特质。
窗外的风景像是一帧帧重复的画面,脏灰色的矮楼,整齐的路灯,零散的店铺......
活捉。
南部员工里隶属组织的变人能力平均在中级和中下。
该任务的主要接收者应是他们,这说明,目标极有可能是一个潜逃的变人。
按照这个逻辑,斗北巷的出现也不奇怪了。
另一方面,有没有一种可能,潜逃变人的能力存在虚报,因为危险等级不等同于能力等级。
一个从监狱或者机构逃出来的犯人,最不想的就是再回去。
这样的人,很有可能在面对追捕者时痛下杀手。
他或她,大概率不具备足以一击致人死地的能力,但心境在这种情况下足够狠辣。
一个阴暗狭窄的巷子口出现在车窗外,纵深融入黑暗,高度有近十米。
司机一言未发,只是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乘客,眼里没什么内容。
“谢谢。”
牧春将车门关上,出租的马达声带走了这条街最后一丝声音,留下斗北巷特有的死寂。
那是一种让人不敢大声说话的压抑氛围,这竟帮牧春止住了咳嗽。
走入巷子内,仿佛走进了某个暴雨潮湿的傍晚。
墙壁上有几根稀疏的铁管,上面生满褐色的锈迹。
有些声音.......
滴答,滴答。
水珠掉落在地面上。
空气中散布着口罩也挡不住的霉味,但所见之处没有任何生命。
大抵是巷子本身已经腐朽了。
走了有六十米左右,巷子的第一条分叉出现了——
嘶....嘶.....
在牧春左手边的墙壁下斜躺着一个人。
他面色蜡黄,眼珠鼓着,直勾勾地盯着手臂上的针管。
现在面临三个选择。
继续向前,还会是同样深邃的巷子。
左边的岔路,不知道通向何方。
右手边,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是连接斗北巷的主街道。
牧春站在原地,目光循着巷子内病态的光芒。
手链上的铜片,此刻温度似乎有了变化。
从冷冰冰的金属温度,到有了一丝古怪的温热,从本身向外散发。
主街道虽说是个地标,但远远谈不上中心枢纽。
以及,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往往在那里占有据点。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牧春心想,主街道的人如果遇见异样,应当知道些什么。
铜片的温度升高了。
右拐直走,将近一公里。
左拐,继续向前,再左拐......
这可不是误打误撞或熟悉地形,因为斗北巷的地底下遍布了密集的管道,大部分已经废弃,但剩下一些排水系统。
这些排水系统虽年久失修,流向却并不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