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中的是一位身材娇弱的公子哥,衣裳富贵华美,在其身边站着两名相貌不平的女子和两名中年男子。
站得稍远的那位大汉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臊胡须,身长八尺,体型彪悍,脸上斜着块小刀疤,腰间悬挂一酒葫芦、一柄大刀,面如静水。
另一位头戴冠巾的白脸男子则离公子哥更近,微微弯腰,右手持扇,左手负手而立,穿一袭素洁白衫,给人一尾银环毒蛇的阴冷印象。
缓缓走到温晴跟前的苏子瞻看着那越发明显的五指印是真的怒了,对于他来说,温晴是母亲留给他的,她温晴,除了我苏子赡能欺负,其他谁也不行!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看清苏子赡的模样后,饶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也为之心头一震,轻轻侧过头,眯着色眼,缓缓出声道:“此人我要了,还有那女的。”
白脸男闻言,望向苏子瞻邪魅一笑,如同看待一只待宰的羔羊。
两名女子望向苏子赡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丁点儿怜悯。
“公子,你们先走。”
苏子赡面沉如水,没有说一个字。
“自己乖乖过来,本王就放了那女子和侍从,如何?”俊俏公子哥戏谑道。
“果真是那南蕃的狗奴才。”
此话落入那公子哥耳中,顿时让其神色一慌,转瞬便怒不可遏,额头青筋暴起,大吼道:“杀了他!”
公子哥自认为自己说的夏朝话是不带丝毫南蕃口音的,毕竟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不曾发现,心中不由疑惑,难不成真有人能听出?
他可是私自来此,只想领略一下神州的风光,身份可不能让外人知晓,不然定会惹来一身麻烦,说不定还有杀生之祸。
白脸男刚要出手时,苏子赡一个撼山撞袭来,申非紧随其后一剑刺向魁梧大汉。
苏子赡出拳干脆利落,一拳迭一拳,不给白脸男任何喘息的几乎,抢了先风,也算是占了半步上风。
白脸男露出一丝讶异,迅速收敛了轻敌心思,快速仰倒而后撤数步,右手挥扇而出,在空中画一圆弧,逼停苏子赡,接着又递出一扇重重的拍在苏子赡身上。
苏子赡一个翻身稳住身子,强行将一口鲜血咽回肚子。
白脸男并不急于追击,岿然不动,细细打量起这个能让自己后退几步的小鬼,心中不由一叹,这般年纪命陨于此属实可惜。
“百越曾有一侠士,喜戴冠巾,面白如玉,以扇为器,欲平天下不平事,在百越亡国后刺杀先帝未遂,准确的来说是连先帝的影子都没瞧见,就被打落大海,想必就是阁下吧。”
被戳中软肋的白脸男并不动怒,静气平生道:“不错。”
“尚有一力,反倒是做了南蕃的狗,可笑至极!”
“说完就该上路了。”白面男说着最平静的话,妄杀最轻松的人。
“四品末流高手,小爷又不是没杀过。”苏子赡弓身蓄势待发,一股子拼命的劲儿。
魁梧大汉一刀将申非拍回,沉声嘱咐道:“早点儿解决,以免多生事端。”
申非艰难的站起,体内气机鼓荡不绝,衣衫满是血色。
这大汉绝不止四品的实力,一般的四品高手申非是能缠斗住的,不至于是这副模样。
苏子赡接过申非脱手掉落的长剑,右手持倒剑状猛的冲向魁梧大汉,离大汉三步处转身一剑杀去,呼啸成风。
大汉不以为然,提刀随意一挡,苏子瞻则是顺力而为,拐向那位神色倨傲的公子哥。
“去你娘的断袖之癖!”
“竖子!安敢?”大汉怒目瞪圆大吼道,右手拔刀而出,刀芒乍现,劈向苏子赡的后背,白脸男亦是大惊,不过一时心急,犯了兵家大忌,护主途中被申非一头撞开。
公子哥前一息还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话南蕃口音过重,使得苏子赡能够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后一刹他和他身旁的两女子皆被提刀冲来的苏子赡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眨眼间,苏子赡离那公子哥还有一指距离,但还是慢了一步,忽觉背后一凉,是大汉的刀落在了背上,血瞬间染红衣衫。
正是苏子赡落地时,大地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四周的花无风自动,跟着摇晃,白脸男摆脱申非不死不休的亡命争斗后,迅速折回公子哥身旁,与魁梧大汉一起警惕的四处张望。
只见花海尽头处冲出一群铁骑,绵延成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
尘土飞扬中,采蜜的蜂群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成群散开。高头大马,褐黑色甲胄,统一式夏刀,为首扛旗将军手中所拿的军旗,同甲胄般呈褐黑色,上书一字,“苏”!
这不就是让人为之一颤的镇南大将苏异麾下的嫡系军吗?
乖乖,放眼益州及四周州郡谁人敢惹?
无人敢惹。
这可是能与镇北侯的“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铁骑练一练的骑军。
当听到马踏声时,苏子瞻倒在地上不顾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大笑起来,天不绝我,终究是让我等到了。
白面男子抬头与为首的武将对视,弯身说道:“不曾想此番小打小闹惊扰了军爷,还军爷望高抬贵手。”说着从袖中拿出两袋银锭恭敬递出。
贵为屯骑校尉的武将压着胸中怒气恶狠狠的瞪着白脸男子,右手抬起单月戟重重砸在白脸男肩上,再一挥手五百铁骑瞬间雷动,动作如出一辙,将五人包围。
屯骑校尉则是翻身下马,立即奔驰到刚被温晴扶起的苏子赡面前,跪下行礼,恭声道:“末将王武参见少将军!我等救驾来迟,请少将军责罚!”
“不怪武哥,快起来吧。”
白脸男子见势不对,想强行破军而出,他既高看了自己,又低估了这五百铁骑,五百骑唯有先前几骑被打倒,不出片刻,五人尽数被擒。
五百骑护送着缓缓前行的马车返城,那五人已没了嚣张气焰,被五花大绑拴在马后拖着前行,为避免其哭喊扰了苏子赡休息,还特意堵住了五人的嘴。
“哟,怎么还哭了呢,担心我啊。”
“谁担心你啊,我是在担心申非!申非受这么重的伤,你那点小伤算什么。”
“我没事的小姐,公子的伤才最为重要。”
苏子赡没有搭话,静静的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花儿,花海舞动如浪潮儿般,跌宕起伏,念想要是死在这儿也不错,起码是惹得一身花香,见母亲时,也带有一身清香。
或许是那一刀太过毒辣,苏子赡靠着车窗晕了过去。
苏子赡死了,死在这阵微风中,死在这片花海里。
葬我以风。
葬我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