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那你让风哭,它哭了我就开心了。”
殊不知她的一句玩笑话,夜之御在阴冷潮湿的山上硬是站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夜半十分暴雨来袭,下了整整一夜,山体多处塌方。
他就这样,在暴雨里站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碧霞睡眼朦胧的掀开帐篷,入目便是那张发了高烧的坨红的脸,和浑身湿透的颤抖的单薄。
手里还倔强的捧着那束风,“姐姐你看,风哭了。”
“你是傻吗,怎么不知道叫醒我?”
“姐姐在睡觉。”
那个时候的她不懂夜之御的偏执,也从未在意过。
这个男孩是非常沉默的,也是非常骄傲的,他自来去孤身一人,从不寻找,也不依靠,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愿意为了她,放下满身的骄傲,甘愿做一棵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树。
用生命来延续她的喜怒哀乐。
一次神岚和边境邻国的战斗中,敌军统帅阿木金在场上对她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一向冷漠如斯的夜之御当场发了飙,直接大招开轰,打的那位阿木金毫无还手之力,明明是同级修为,却被撵着揍。
不是他太弱,而是夜之御太强。
最后他更是彪悍的,直接将人斩杀在了敌军自己的阵营里,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自此便以“疯”出了名,人送绰号夜疯子。
无疑,他是最强的强攻系鬼修,但只要有碧霞在的地方,却甘愿退居幕后,做一名最强辅助,为她扫清一切意图不轨的障碍物,俩人更是被人称作是战场上的收割机,所到之处,必有性命被收割,可以说是寸草不留。
这么说,只要夜之御站在她身后,就没人敢上前。
时隔三月,阿木金的亲信和族人被夜之御的力量找了出来,注定又是个血洗的日。
这也是后来她从魔巫口中得知的,那日的记忆碎片她看过,永生难忘。
他从尸山血海里走出,一半鬼术,一半魔通,死寂的眼底血红一片,妖冶异常,满身的孤煞之气,形成了一方境。
那煞境中充斥着悲凉,摇曳着血水,万千魑魅魍魉横冲直撞,牵扯着他的神经,意图将其吞灭,而他本人却像没事人似的,无视疼痛,傲视山河。
“金碧霞于你而言,就这么重要?”魔巫不解,“重要到你可以不理会自己的情绪痛苦和喜怒哀乐吗?”
“她是我通往人间的路,没有她,我的脚下会是血色十里,手上也是,眼底也是。”夜之御道。
“不然呢,这不就是你的生活吗,有没有她都一样吧?”魔巫道:“你出生的地方不是人杀你,就是你杀人,哪有什么人间可言。”
“不一样的……有了她,我愿意收起嗜血的眼,擦干满手的血,再换一双新鞋,‘干干净净’的站在她面前。”夜之御的眉梢难得松动了一瞬。
“哈,我以为你会说为了她放弃杀戮呢。”魔巫道。
“可放,但不能。
我需得有覆灭天下的本事,让所有人都惧我、畏我。然后,站在她身后,为她撑腰,做她睥睨天下的后盾。”夜之御凝望远方,眼底有流光闪动,但转眼就被坚定所覆。
“你……还当真是活的没有‘自我’!”魔巫怔愣了一会儿,嘀咕了这么一句,心中腹诽:这人就是有病,偏执的可怕,但凡遇到那人的事,就全无是非观可言了。
她说的话,他奉若神明,永远记得,她想做的事,他无条件跟随。
若是有人胆敢议论她,哪怕半分不是,也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就连左倾汕也十分忌惮夜之御的存在,毕竟因为她的不开心,让他多次挨了揍。
她想,若不是有自己这层关系在,夜之御会毫不犹豫的宰了姓左的,这是真话。
从始至终,最想左倾汕死的就是他,可他即便再冷漠,也会顾及她的感受,不想她难过。
这个执着的傻子啊…让人心疼。
碧霞缓缓睁开了红红的眸子,夜之御,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
翌日清晨,阳光大好,微风不燥。
碧霞推开房门便觉不对劲,隔壁这么热闹?
但见夜之御合着衣衫,脸色煞白的倚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感觉。唐宁则在床边巴巴个没完。
“怎么了?”碧霞纳闷。
“夜之御昨晚吐了一夜,折腾完了。”唐宁道。
闻言碧霞径直坐到床边,抬手摸了摸他冰凉的额头,“有点低烧啊,肯定很难受吧,这样,你等会,我去给你熬个药膳。”说着人就没了影,飞似的。
“……无妨。”夜之御后知后觉的来了这么一句,然,苍白无力,只能很恨的瞪着某人。
收到信号的唐宁猛地一拍脑门儿,“呃,我的错我的错,这碗我替你喝。”
“多谢。”
“呵呵,您客气。”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现在他是明明白白了,你说人家两个玩的好好的,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呢,该。
------题外话------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中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