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的叶儿呢?”太后轻笑道。
李橘诚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诚儿,你知道吗?那风叶自打入宫,竟无一回来我宫里看过我。从她上次出征直至现在,我也没看见过她。倒是那月华夫人日日来看望我,还给我带来了不少上唐好吃的和好玩的。这风叶虽说不比公主身份尊贵,可也是出自名门望族。还是你的心上人。那今后可是要做皇后的人,怎么这点儿礼数都不懂?”
太后突然不再笑了,她略带愤怒地说着。
李橘诚霎时间停下了梳头的手,愣住了。然后他急匆匆地说:“叶儿她年纪尚小,又爱贪玩。孤今后一定好好教导她。母后,您别生气。要生气的话,就生诚儿的气吧。”
“我生你什么气啊。诚儿那么孝顺,我可不忍心生诚儿的气。不过,母后是真心觉得这月华夫人比那叶将军更适合做皇后……”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李橘诚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皱起了眉头。
“母后,风叶她不是不能堪当重任。她只是因为常年随她父兄出征,驰骋疆场惯了。所以她的性子有些像男孩子,单纯简单,不像一般的女子心思缜密。还请母后看在儿臣的面子上,不要同她一般计较。况且,儿臣的心中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所爱的女子。还请母后宽容大度,能原谅她。”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跪下来了?快起来。”太后欲扶起李橘诚,可是他执意不起。
“请母后答应儿臣,要原谅叶儿。否则,儿臣就长跪不起。”李橘诚低着头,看着朱红色的地毯,坚定地说。
“哼,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你竟急成了这样。我看,等到她今后登上后位,执掌凤印了,你定会独宠她一人。那就自然免不了一番后宫争斗。你呀,跟你父皇一样,都是个痴情种。罢了,你放心吧。哀家不会动她的。这下,你总该安心了吧。快起来吧。”太后一脸愠色。
“是。还是母后最心疼儿臣。”李橘诚开心地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歇息了。你就先回宫吧。”太后微笑着说。
“是。那明日,等诚儿下了早朝,就带着风叶来看母后。”
“好。”太后微微一笑。
等到李橘诚走远后,太后轻轻地拍了拍手,然后对着镜子悠悠地说道:“他走了,你可以说话了。”
这时,太后身后那面红木彩雕屏风的背后,响起了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
“不知殿下觉得今夜欲行刺殿下的那个刺客是谁派来的?”
“哀家不知。但哀家觉得李橘诚的嫌疑最大。这几日,哀家总感觉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八年前他母妃玉夫人,那个贱人暴毙的真相。”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那个被我们送到断头台上的孟太医,你还记得吧?我们的人最近打听到——孟家人尚存于世。那孟太医的一双儿女都还活着。”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孟家不是已经被株连九族了吗?怎么会?”太后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浮起了焦虑的脸色。
“所以说,这次行刺也说不定是那两只漏网之鱼做的。”
“那你一定要赶紧替哀家除掉他们。这次绝不能再像八年前一样了。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让他们的势力一天天地壮大起来。”
“你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即使我已经成了这样。我也甘愿永远站在你身后,为你撑伞,为你遮风挡雨,做你一生一世的影子。”男人深情地说。
“我已经老了,而你还是如当年一样,那么年轻,那么俊秀。你就没有嫌弃过我吗?你当真没有变过心?”太后看着镜中那个迟暮的美人,凄然地说道。
“不。在我心里,司城清芷永远都是那个天天拉着我的衣袖,吵着闹着跟我要糖葫芦的那个小丫头。”男人的声音变得无限温柔。
“铭哥哥,如果时光能倒回,我多么希望不要嫁到这大凉皇家,不要每天都过着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而是当时能够答应你,勇敢一些,与你私奔。然后就和你归隐田园,白头偕老,过那种简单而幸福的日子。铭哥哥,我好恨,我好恨我自己。我为什么那么懦弱?如果我可以再勇敢一些,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司城清芷看着铜镜,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她的泪水顷刻间划过了面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男人的声音又变得沧桑了许多。
“喵,喵。”此时,三两声娇柔而绵长的猫叫在这寂静清冷的夜里伴着呼呼的寒风响起。
在永寿殿的屋顶上,一只橘猫睁大了它萤火一样深黄色的瞳孔,透过屋顶的琉璃瓦,窥探和透视着这永寿殿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