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声声,伴着一行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在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漠上清脆绵延。一只灰色的小蜥蜴好奇地趴在沙丘上,慵懒地看着一群自远方而来的客人。
他们是一个商队,从遥远的上唐国而来,已经把货物运往了西域。现在奔赴在踏往大凉的路上。不过,他们对这片沙漠并不陌生,他们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每一缕风儿和每一粒沙子都熟悉他们身上散发的汗水味。
“老板,我们还要走多久呀?都快渴死了。”一个新来的小伙计用帕子揩着额头不断冒出的热汗,舔了舔自己干瘪的嘴唇。
“渴,那就喝点水吧。”一个左脸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微微一笑。然后他取下腰间的羊皮水袋,扔给了小伙计。
“老板,您别惯着他。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去大凉?干脆渴死他算了。”另一个骑在骆驼上穿着白袍的伙计笑着说。
“咦?那儿怎么有那么多的秃鹫围在一起啊?”小伙计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沙丘,疑惑地说道。
“那好像是一个人!”穿白袍的伙计定睛一看,惊讶地大叫。
“走,快去救人!”陶老板立刻跳下骆驼,带着刚刚那两个小伙计,向前面那个沙丘奔了过去。
走近一看,有三只大秃鹫正贪婪地看着它们中间一个横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晕死过去的年轻小伙。它们开始跃跃欲试地扑棱着黑褐色的翅膀,似乎准备马上飞起来争夺美味的人肉。
这时,陶老板迅即抽出三只冷箭,他把雕弓拉成了满月,嗖地一声就射死了三只凶猛的大秃鹫。然后,他迅速跑到小伙子的身边,蹲下身,摇晃着他的身子,试图唤醒他。“喂,快醒醒。”
他摇了一会儿,小伙子终于醒了。他努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咽了咽自己的口水,然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水,水。”
“把水袋给我。”陶老板接过伙计递来的水袋,轻轻地拧开了盖子,然后就将水袋里剩下的水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小伙子的嘴里。小伙子贪婪地喝着清水,他的喉结在金色的余晖中一起一伏。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什么会在这沙漠里?”陶老板忙问道。
“谢谢你救我。我叫余峤。”小伙子舔了舔嘴角上残余的水珠,盯着陶老板脸上的黑色面具,不假思索地说。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你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在这沙漠里?”陶老板定定地看着余峤,依旧问他那两个问题。
余峤看着他身后载满各种货物的骆驼和一群伙计们,思索了片刻,忙道:“我是一个上唐商队里面的小伙计。”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陶老板皱起了浓黑的剑眉。
“唉!我们商队是第一次来这个沙漠,走了几天,就迷失了方向。加上我们带的水源和干粮所剩无几,大家就开始自相残杀。我不会武功,就趁乱带了一点儿食物一个人逃跑了。后来,我在沙漠里乱跑,身上也没有水和任何食物了。最后,我就晕倒了。你们也就刚好救了我。”余峤看着陶老板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恩公您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陶然,是一名商人。”陶老板淡淡地说。
“你……你就是陶老大?你就是上唐首富,陶然?你看上去还挺年轻呀。”余峤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惊讶万分。
“那当然。我们陶老板就是这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陶老大。虽说我们陶老板已经富甲一方,但他尚未及弱冠之年。没想到吧?那是因为陶老板天赋异禀,而且又自幼跟随陶老先生经商,所以才年轻有为。今日你能遇见我们陶老板,那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否则,你这条小命可就要折在这几只猛禽的口中了。”小伙计指了指余峤身边那三只胸口插着长箭的死秃鹫,得意地说道。
“陶老大,您的大恩大德,我余峤铭记于心。若有朝一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余峤一定鼎力相助。”余峤真诚恳切地说。
“哼,就你。我们陶老板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还需要你帮忙吗?”另一个伙计俯视着余峤,不屑地笑道。
余峤默默地低下了头。
“小五,不可无礼。”陶然轻轻地拍了拍余峤的肩膀,笑着说,“兄弟,你这句话,我陶然记住了。我们商队这次要去大凉凉州的店铺。不知,余兄你要去哪里?”
余峤想到司城玉应该还在大凉,而自己还要向他复命。所以他爽朗地一笑,“好巧啊,我也要去大凉。不如,你们带上我吧?”
“好。”陶然与余峤相视一笑,他爽快地答应了。
落日时分,暮色苍茫,我穿着男装和李橘诚的六弟,洛王李容霄潇潇洒洒地共骑一匹白马,游荡在凉州城的大街上,好不快活。
而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对我们指指点点,“两个大男人还共骑一匹马,成何体统啊?”“就是,就是。”
“那个……要不我下来吧?咱俩共骑一匹马,不太好啊。”我尴尬地说道。
“不不不,我下来。哪有让叶子姐姐走路,我骑马的道理啊?我下了啊,我替你牵马。”李容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笑眯眯地为我牵起了白马。
“咱们今天要去哪儿玩呀?你还没告诉我呢?容霄”我问他。
“现在还不告诉你。你猜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李容霄调皮地向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突然,李容霄牵着白马,停在了一家特别热闹的店铺前。“到了。”他向我微微一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然后他向我伸出了他白皙却短粗的手。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左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接着他就扶着我下了马。
“这是一家茶楼?茶楼,我去过的啊。”我说。
“茶楼只是幌子,真正的重头戏在楼上。”他得意地笑道。
“什么重头戏呀?”我一脸懵懂。
“去了,不就知道啦。”李容霄不由分说就牵起了我的手,大摇大摆地迈进了茶楼的大门。
“您二位要喝什么茶啊?楼上还是楼下呀?”一个肩上搭着一块白巾,头戴帽子的店小二笑问我们。
“碧螺春。楼上。”李容霄答。
“咳咳,有朋自远方来?”小二咳嗽了两声,然后奇奇怪怪地问道。
“必诛之。”李容霄爽快地答道。
“二位楼上请。”小二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笑嘻嘻地说。
于是,我害羞地把我的手从李容霄的手中抽了出去。而他却又抓起了我的手,而且还握得更紧了。
“别这样,大家都看着我们呢。再这样,他们准把我们当成龙阳之好了。”我羞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