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阿森侧身,不去看那两人,“你们随我来。”
卫瑾和趾高气昂,哼,这还差不多。
其余人也跟上,卫七走在最后头。
岁阿森嘱咐妹妹去取草药,然后将一行人带到了一座高大的吊脚楼前。
“这儿是我家,请吧。”岁阿森上楼,打开大门。
这座吊脚楼建在寨西的一个陡坡上,门前卧有两座古树粗枝,上罩石盖,石盖上刻着一串侗语。与陡坡相接的一座十三层木阶,径直向上,是一个厚重的雕花衫木门,门的环扣是由银器镂空雕饰而成,这是二楼。
一楼很矮,木栏之内很干净,并未像其他人家那样养殖家禽牲畜。
二楼大门的两侧还分别有两间屋子,皆上锁。大门打开,是一个摆放有鞋子、雨具的矮室,穿过矮室,还需踏上九个台阶。
扶梯而上,一个明亮、宽敞的木制四合院映入眼帘。众人眼里闪过惊奇,难怪在外头看,这座吊脚楼异常宽大。
除了卫瑾和三人,其余人都目不转睛。
楼梯正对着一个堂屋,岁阿森将门板打开,在两侧堆放好,然后又走向屋子最里头的那面墙,竟也是一个可开的木板门!这下,堂屋成了一个通透、视野开阔的绝佳观景区。
堂屋后墙外,是吊脚楼三层的走廊,谷善兮等人走出去,整个寨西尽收眼底。
“哇,哇!你家真好!”刘阿桥扶着廊杆跳起来,站在这里,就像站在山顶!
刘蓼儿上前,生怕弟弟不小心栽下去。
谷粲兮站在另一边,看看刘阿桥,又看看蓼蓼姐,不知想到了什么,撇撇嘴。
谷善兮整个人半抱着柱子,伸出手臂,正极目远眺。
卫瑾和在堂屋里上下打量,不愿露出惊叹的表情,哼,就马马虎虎吧。
岁阿森笑笑,从木柜里取出一包茶叶,烧水。此时,岁颉额背着一个竹箱、提着一把草药回来了。
放好东西,她走近谷善兮,“阿妹,我先帮你敷药吧?”
谷善兮回神,回到屋内,坐好,伸出用布简易包扎过的手。
卫瑾和瞧见那血,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颊,没有留下印子,幸好幸好。
屋内有一套木雕桌椅,足够坐下十人,一旁还摆着不少长木凳。墙上无挂饰,只有墙角的四张方桌上摆着木雕与玉石,主桌上燃有檀香,一侧摆着侗香。
煮好茶后,岁阿森将茶水倒入一套汉卮,请几人用茶。
卫瑾和的鼻尖已经动了很久,闻言,毫不客气,啧,“你竟真的有裕州的景山湖绿?”岁阿森笑着点头。
景山湖绿?有七个人一脸疑惑。
……这都不知道,卫瑾和没好气地补上,“就是一种很有名产量很少的绿茶。”
……谷善兮收回视线,说了等于没说。
岁阿森见还有几个孩子,又将竹箱打开,从中取出一个装在食奁内的大盘,盘上放着玉香糕、枣泥酥、栗粉条。
谷粲兮两人扑过来,双眼亮晶晶。
“呵呵,这些都是汉式小食,你们尝尝。”
糕点香甜、酥软绵绵,一壶沁人心脾的好茶、一处惬意的美景,身心舒泰,言语间都带上了愉悦。
“对了,为什么刚刚你寨子里的人说,是汉人杀害了他们的亲人?”
颉额与哥哥对视一眼,岁阿森避而问道:“不知,我们能否知道,你们与莫都尉……是什么关系?”
卫瑾和挑眉。
刘阿桥和孙薇薇你一言我一语,“他是我们村里的大夫,印象中我出生前他就在村子里了,我娘说过,当年要不是他,我还活不下来了呢。”
“莫老头真的是莫都尉吗?我们是兵户村,如果他真的是莫都尉,为什么爷爷他们没认出他呢?”
“这么说来,你们与莫都尉都只是同住一村,没有其他渊源?”
孙薇薇认真点头。
岁阿森颔首,看向卫瑾和。
“哎,我和他们就是半路遇上的,呐,这毒蝎子还咬了我一块肉呢!”说罢,还卷起袖子给岁阿森看。
一粒野果砸来,是从草药上摘的。
“你有病吧!”
“我还能咬掉两块肉。”谷善兮盯着他。
卫瑾和在那目光下,扯下袖子,不动声色地后移,“哼!”小爷那是让着你!
岁阿森收回视线,“既如此,恕在下不能如实相告。”
“不过,百族间的往来也有古礼,入侗寨,油茶为礼,客人需饮两碗,取’好事成双’之意。”
而刚才,除了谷善兮将将饮尽一碗,其余人,要么只抿一两口,要么干脆不接碗筷。
岁阿森提壶倒茶,“你们入寨时,祖婆婆和全族歌者以侗族大歌相迎,这是我增寨最高的礼遇,却没想到……”
“这是激怒寨中少年和孩子们的又一原因。若此事放在汉家,那也是礼数不周,傲慢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