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粲兮捧着肚子,坐在干柴上看火,吞咽声时不时响起......
田鸡粥好了。
谷善兮盛出两碗,各自坐下。
桌子上静悄悄,喝粥的谷粲兮总是偷瞄。
与前两日一样,吃完早餐后,谷阿粲就溜回屋内写写画画了,大哥说过,授衣假结束,每日功课就得恢复,不能落下,他回来要检查的。
谷善兮洗碗、收拾,砧板上有未干的血迹,蛙皮丢在一旁。她只要望去一眼,胸腔里的心就开剧烈跳动,余震传遍四肢。
刚刚那个利落、心狠的人去了哪儿?谷善兮擦去汗与脸上的水,手撑在灶台边。
她用利用锅铲和碗将蛙皮盛起、丢去,直接将砧板抬起,用水一遍一遍的冲洗,直到看不见一丝印记。洗完所有的东西后,她将沐浴所用的胰子取来,反复揉搓,双手皱得起皮了,水声才止住。
关紧院门,她再次往莫宅走。
越地与其他州不同,此时,地里不仅有丰收的人,还有栽种的人;稍大的孩子几乎都去了村学;老人家坐在院子外,一边摘菜,一边与左邻右舍闲聊,这些日子,他们尤其健谈。
“寒露要到咯……”
“可不是嘛,哎哟,也不知道他们哪日回来……”
“年年都这样,我这褥子都给他缝好了。”
“你家那个快满五十了吧?”
“四十九,明年叫阿鸣替他回来,也不知道好不好办……”
“得花银子哦……”
“咦阿善咧。”
“阿善,怎么最近变害羞了?”
“哈哈,大姑娘了嘛……”
谷善兮抬抬背上的竹篓,有些不适应的偏头。
“阿善,又去莫大夫那呀?”
这是和大哥二姐一块儿出门的张平奶奶,“嗯。”谷善兮侧脸应了一句。
“是家里的大人啦,懂事啦……”张奶奶很慈祥,脸上笑得都是褶子,说话时正在缝衣服,据说是给张平取媳妇时穿的。
谷善兮加快脚步,抱了抱自己的手臂。
莫宅在村南的最北边,她得拐三道才到。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是石凳处,大多是村中最老的一辈人在那乘凉。每日由自家的汉子背来、搀来,能坐上一日,莫枭也时不时去那转转,给老人家们把把平安脉。
因为太老了,他们的话题大都围绕着疾病与疼痛。有小辈在时,才会谈谈以往的兵营日子,聊聊过去种种,目光里,皆是依依不舍,与复杂的眷恋。
谷善兮停在对角的木瓜树下,像在休息。
是否有一日,我也会如此?像他们一样,永远离开?
谁不害怕呢?
袖子上的手来来回回,像在安抚自己,谷善兮逃似地离开。
“笃笃笃——”
卫瑾和跳着来开门。
“你可真准时,可惜,莫老头不在。”
“他去哪儿了?”
卫瑾和停下来,凑近她看,“哟哟哟,终于开口讲话了。毒蝎子,你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像变魔术似的,举出一只圆圆的茧,“呐,这可是我做日上山里找到的,据说里头可以变出一只特别好看的蝴蝶,你要不要啊?”
谷善兮脚步往后,“莫大夫回来了我再来。”
“哎哎哎,没事的呀,他不在,你照样可以去药田嘛。万一……他今天不回来呢?”
“那我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