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璋知道他指的是段从琚,低下眉目,“路上遇了些事,就分开了。”
杨家家主听下人说过,今日圣上进门时脸色冰冷,像是要冻死人一般,都没谁敢凑上前去,生怕触霉头。
他暗暗叫苦,又不知圣上因何事动怒,唯恐自己照顾不周,便期盼地看向兰璋,“那就劳烦这位小友好好劝慰一番我那侄儿了。”
杨家家主故意将“侄儿”两个字念得极轻,像是生怕圣上知道他在辈分上占便宜似的。
兰璋闷闷应道:“哦。”转身便走了。
她回到院落便躺在美人榻上歇息,伺候的婢女正巧进来,小心向她询问:“今日府中筹办晚宴,公子去吗?”
兰璋抿了抿唇,想到在宴席上可能会见到段从琚,于是摇头,“我不去了。”
婢女有些意外,又道:“那可要奴婢将宴上的酒水和吃食端一些来?”
“嗯。”
奴婢领命退了出去,兰璋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抬起手臂挡在眼睛上,小憩一会儿,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晚,檐角的红纸灯笼透着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丝竹之声,应该是花厅那边在设宴。
兰璋慢慢撑着手肘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小毯早已滑落在地,她眸光一转,看见了圆木案几上的酒水和吃食,还放着一些干果花生。
睡了许久,有些口干,兰璋下了地,直接提起瓷壶倒了杯水,灌进嘴里。
“咳、咳咳……”
嘴里都是辛辣的味道,鼻尖被这味冲得发热,兰璋费力的将嘴里的水全都咽下肚,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酒。
一双圆睁的眸子被呛得蒸起水雾,兰璋眨了眨眼,放下杯盏,坐在圆凳上托着腮,慢吞吞地等着那股冲劲缓过去。
“哎!茴香,你是不是跟着伺候小姐了?今日的宴席你去了吗?”
窗外传来下人的闲谈杂声,兰璋耳力又好,将他们的悄悄话尽数听了去。
她晃了晃脑袋,又伸手拿起一粒花生放进嘴里。
那边的人应了声,声调慢悠悠的,还带着一丝压不住的得意,“是呢,我给三小姐端了茶水过去。”
“怎么样?好玩吗?”
“你都不知道这宴席有多热闹!我进去伺候时,正巧听见那位作客的表小姐弹了一曲箜篌,那乐声,啧啧,府上公子哥们都听呆了,三小姐本想献曲的,结果听完箜篌,连上场都不敢,叫我把琴抬出来。”
“哦?那位表小姐好像姓蒋,老爷可有说什么?”
“老爷今日里好像没怎么敢说话,倒是那位作客的公子先发话了,夸了蒋小姐的箜篌如天上仙乐。”
“作客的公子?那位三代从商的富家少爷?”
“是呢。”
花生在齿间碎裂,兰璋托着腮,默不作声地盯着桌前烛火的灯芯,像个机械一般嚼着干落花生,尽数将其咽下肚。
外边的奴婢开始谈论起了蒋小姐的样貌才华和身世,兰璋觉得烦闷,起身开了门。
门一开,正说得兴奋的几位奴婢顿时噤声,慌乱的向兰璋行礼。
兰璋微一点头,步下台阶,准备到处走走,散散心。
见她离开,几位奴婢松了一口气,又开始议论,一位洗衣婢子看不惯她们那得意的样子,又喝多了酒,大着舌头便道:
“不过见过贵人小姐,你们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还贴身伺候过呢!”
那边议论的婢女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家生子,哪里能伺候小姐。”
“呸!别看不起人,我还真伺候过。”
那洗衣婢女得意道:“就是那个白家小姐。”
“白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