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安定府,烟雨楼。
“赶紧滚!”随着粗暴的呵斥声,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从大门口被几个伙计推出去,摔在门前石阶下。
烟雨楼的大匾下,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指着那乞丐骂道:“你这瘟神,再让老子看到你来这混吃混喝,胡言乱语,老子就告官,把你抓起来!”
坐在二楼窗边的一个精瘦汉子看到此景,不由皱了皱眉,把筷子放下,叫过一旁的小二,指着楼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这位爷,这人本是这定州城内的打更人,四年前在打更的时候撞了邪,神志不清,一直疯言疯语的,说什么将星降临,天下大乱。我们老东家是个大善人,见他可怜,就让他在这烟雨楼混口饭吃。说来也怪,这老东家收留他之后,这疯言疯语却也是少了。这不,前几天老东家去了,他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少东家就让人赶他走。”小二如实回道。
这汉子笑道:“这不是还在嘛?这看起来都赶好几天了,你们少东家这手段看起来不咋地呀。”
听到这,小二不由低声说:“实不瞒这位客官,这乞丐有点古怪,不知为何,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说有什么皇帝老子要来,少东家本来碍于老东家的面子,也就留着他,现在怕惹祸上身更想把他赶走,哪知道今天刚赶走,明天就又回来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哦?还有这等事?倒是有趣,实在有趣!”汉子擦了擦手,把一锭银子放下:“结账!多的就赏你了。”
“诶!谢谢爷!”小二点头哈腰目送这汉子离去,为收到的这笔巨款而欢喜。
而这汉子在离开烟雨楼后径直往着城外走去,像是对身后跟过来那道身影浑然不觉。
想必安定府的人也不会因为一个疯乞丐的失踪而发生什么改变吧。
是时石朝弘德二十年。
石朝疆域辽阔,自太祖石奕开疆拓土,传至今上弘德帝石谟平已历八世一百八十余年。
十七年的征战天下,石奕的身旁紧紧跟着双雄二十八杰,东征西讨,打下偌大基业。于是在坐稳帝位之后,石奕信守当年的盟誓,裂土分疆,封了自己的两个弟弟和六军统帅为王,五大谋士为侯,十七位宿将为州节度使,世袭罔替,荫佑子孙。
之后的敬帝、武帝、威帝励精图治,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四夷宾服,五十年的光景,边境再也没有受过外敌袭扰,一片太平。
到了厉帝,享受着父祖留下的太平盛世却不满足,一心想着用血与火缔造属于自己的篇章,三次北伐,却无一成功,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而厉帝也在第三次北伐中伤重不治而死。
太子石旭东继位后,废除了厉帝穷兵黩武的政策,休养生息,着力改善与北狄诸部落的关系,重新恢复了边境的和平,驾崩以后谥为“仁帝”。
仁帝在位五十三年,也许是过多地受到父祖的影响,之后的懿帝以及当今皇帝都是崇尚文化,数十年不见兵戈。
天下承平已久,却不知那一直趴伏在边疆的巨狼已经用幽深的眼神凝视着这片富庶的土地,磨牙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