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除非有人砍人他的右手，否则谁也别想将他和爱人分开。

知母莫若子，太皇太后一认出先帝手里攥着的是董贵妃的骨灰，如何猜不到自己的儿子的心意。

太皇太后又悲又痛，身子踉跄了一下，垂泪道：“十指连心，生生折断自己的右手何其痛也，福琳啊福琳，你就这么爱她吗？生前你为了她不惜一切，死后为了能跟她在一起，你竟这样自残其身，你从小熟读圣贤书，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从皇极殿回来之后，过度的悲伤与痛惜让太皇太后一夕之间苍老了下去，原本还有几分血色的面容，现在变得惨白如纸，形容槁枯。

莲生嬷嬷看着十分惊心，更让她惊心的是太皇太后的自称。

太皇太后自母凭子贵成为太后之后，便一直以‘哀家’自称，‘哀家’虽说本质是丧偶的寡妇，却也是太后和太皇太后身份的一种自称，因为在太宗皇帝一朝，她和先帝母子俩备受冷落，使得她在当上太后之后，十分爱惜代表身份的‘哀家’二字。

可时隔将近四十年，这个‘我’字居然重新出现在这个垂垂老矣的深宫贵妇嘴中，莲生嬷嬷这次发觉先帝之死对自家主子打击有多大。

莲生嬷嬷见太皇太后落泪不止，忙柔声劝道：“太皇太后，您要节哀，若是先帝有灵，一定不忍心看您如此伤心的。”

太皇太后无力地瘫在八宝琉璃罗汉榻上，凄然苦笑道：“不忍心看我伤心？他若是不忍心，就不会抛弃我这个当娘的出家为僧，他若是不忍心，就不会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哪里是不忍心看我伤心，他分明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报复我害死他最爱的妻子、最爱的儿子，莲生，难道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莲生嬷嬷连连摇头道：“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太皇太后是福寿万全之人，报应哪里会落在您头上，就算有报应，那也是好的报应。”

太皇太后怔怔看着她，不禁苦笑道：“你不必安慰我了，报应，一定是报应，我为了权力地位，为了哈森氏一族的荣耀，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和亲外甥，害死了董贵妃母子……我满手血腥，我……”

莲生嬷嬷道：“太皇太后，您别这样说，后宫谁人不作孽，谁人不满手染血，您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全自己，保全先帝，保全哈森氏一组的荣耀啊！”

太皇太后满心凄楚，哀凉道：“当年我和姐姐同时有了身孕，姐姐先生下八皇子，我随后生了福琳，虽然是亲姐俩，生育的时间也差不多，但太宗皇帝一心只有姐姐和她的八皇子，一直冷落我们母子。”

“那时候，我就对襁褓的福琳发誓，他的父皇冷落他多少，我这个做娘的就补偿他多少，我一定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拿来给他，让他坐上至高无上的尊位，让他享受万里山河带来的无限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