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幽幽鸟儿啾啾,推着木轮小车的福妞满头大汗,但是看着小车上的四桶鱼心里是高兴的,这小车真是实用,只有一个独木轮,后面车把下面是两根木柱子,如果要停下来的时候,这两根木柱子就起到支撑的作用。
车把上还系着一根布带,推车上可以把布带套在脖子上,用肩膀带起来一些力气来。看到这里有人一定是熟悉的,这就是解放中国的时候,往战场上送粮食的老百姓推的那种独轮小车。可是能装东西。
看着天色西斜,还没有天黑,福妞已经到了竹林,车上除了四桶鱼,还有渔网和剖好的几十条大鱼,而福妞推着车子也不觉得累。
这车应该早买才是,在这里休息的福妞再擦擦头上的汗水,此时天不黑不想过松林,自从家里有了鱼塘,不少人都来表示过羡慕,另外问一下福妞这鱼是从哪里打过来的,虽然不是人人后面院子都可以有一个鱼塘,可是弄来大小鱼,多少可以弄几个活钱。
在这里吹着山风的福妞只能等天黑后才过那松树。刚才推车推的一头是汗,是因为有的山路并不好走。此时一歇下来,没有一会儿,就觉得风一吹身上就冰冷。
夏天打鱼身上溅水一会儿就干了,这是秋天了,身上是两件衣服,弄上一身水就不是那么容易干的了,福妞早就想到这一点儿上,所以这独轮小车到最后是迫不及待地弄了来,当然银子不少,五两银子一辆。
今天更是一身水的福妞不得不把自己弄上一身水,因为下一次再进山,至少要带上五、六个跟屁虫才行,都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人人都羡慕福妞弄鱼,人人也都觉得自己有力气。一个人不好意思来,五、六个人约着一起厚着脸皮上门讨教来了,福妞只能答应下来。
在这村里,别人吃玉米面儿,自家里天天大鱼大肉,当然是要招人眼热,福妞是决定带着她们去和老秦大叔打猎的那个地方去打鱼去,那里水流湍急,能打多少鱼还不一定。所以今天的福妞一定要出力多打鱼,先把那一天的损失弥补过来。
所以这一身水就不得不溅了,常在河边走,不能不湿鞋,何况是在水边上打鱼,弄不湿衣服哪里会有鱼。好在福妞一会儿就站了起来,这样坐在树根上的石头上,屁股下面当然冰冷,眼前天还有一丝光亮,福妞想起来,这附近是有桃树的,后面的坡地上开了田种了菜,田埂上再来几株夭桃,想想明年就是美景才是。
不动就开始冷,不如动一动。福妞就在附近凭着自己的记忆寻找那一株桃树,而且自己是在窃笑中。弄葡萄藤回去不是季节,后来都没有成活,仅有的那一棵的,也在秋雨绵绵中了账了。这一会儿弄桃树,不过也是想动一动罢了,不然眼前没有什么是可弄的,树枝子当柴禾到山口才弄,不然现在太重不好带。
希望我找到桃树,希望这树能存活,安然过一个冬天,福妞这样的祈祷着,也没有在天黑以前弄到桃树,因为桃树在秋天落了叶子福妞没有认出来。
其实很好认,桃树多是低矮的,可是福妞是个城里娃,以前只看碧桃花。秋天前来摘过桃子能认识,当然是那树上有桃子,这一片低矮的树不少,光线又不好了,不过福妞这样动一动,倒是不怎么觉得冷了才是。
重新推起小车的福妞精神抖擞地过了松树,在进山口儿停下来,一气砍了两根粗树枝下来,上面还带着大大小小的树枝和叶子,手里推着小车的福妞是打算如何带这两根粗树枝回去呢。
她的她的办法,把腰带解下来,把两根粗树枝一左一右拴在独轮小车把手下的两个木柱子上,简单地来比划一下,就是有点儿象洒水车下面的扫把。
心满意足的福妞推着小车回家了,小车第一次用,居然很得用,心情不错,四野寂静,偶然几声树叶声响,或者远处几声狗吠,再就是山林里还能听得到一些动物的吼叫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可是福妞心里高兴,这猎物你别着急,姐把鱼塘整好了,就来把你带到俺家的汤锅里去。
现在整鱼塘,鱼苗一买就得,只有福妞花了半个夏天一个秋天的光景儿还在收拾这鱼塘,可是这收拾过程中,多少汗水就有多少欢笑,所以今天有小车推的福妞乐颠颠的回家了。
村口依然是有栓和凌墨在接,两个人站在树下,象是两棵小树一样,和身后大树比起来,当然是不大。
凌墨接过福妞的小车把手,先笑一下:“这车把下面是什么?你是在扫地吗?”福妞则是让凌墨先别走:“等俺解下来。”
两根粗树枝解下来,和有栓一人一根拉着往家里走,树叶树枝拖在地上,真的是象在扫村里的地。看着前面走的福妞,推着小车在后面的凌墨掂一下车把,车上水桶里的鱼还有扑腾的,这妞真的是拼命了,小车堆得山高,凌墨在来接福妞的时候,就更体会到福妞的不容易,没有异能没有人帮,一个人打拼,居然运气不错地打到黑熊发了家。
好吧,哥暂时佩服你一下。
大门还没有开的时候,先听到里面有财和有贝拱门的声音,福妞心里暖融融,打开门,两条狗就在脚下蹭来蹭去,“沙,沙”拖着树枝跟在后面的有栓嘻嘻笑着撵狗:“等姐吃过饭,你们再来。”
凌墨推着小车从后面跟上来,听着有栓在指挥:“有财,把有贝带屋里去。”可是有财听不懂,福妞也是笑:“有栓,你还得再加把油才行,有财现在听不懂话呢。”只会叼鞋子,还是有栓放到有财嘴边的。
这里福妞过来帮一把手,在小车前面拉了一把,把小车拉到院子里来,同时对凌墨嘀咕一句:“这门槛弄得就不对。”
“明天挖些土在这里垫个坡就成了。”凌墨刚说完,就觉得后背上一阵发冷,果然福妞笑眯眯:“多谢多谢,有劳有劳。”凌墨告诉自己,我下次一定闭嘴,眼看着我……就是她家的长工。
四桶鱼一桶一桶地往鱼塘里倒,福妞幸福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月下的鱼塘,虽然小也是水波粼粼,幸福的福妞直到一阵小风吹来,浑身发冷,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
站在这鱼塘边的凌墨也是醉心一下这小小景色,可还是注意到了福妞打了一个冷颤,推着小车上的大鱼往前院走的凌墨抛下一句话:“换换衣服吧。”然后对着有栓喊:“有栓,把那黄酒打开来,给你姐倒一碗来。”
“来喽,”有栓一嗓子店小二的回答声,让凌墨和福妞都笑起来。福妞站起来往屋里来,身上这衣服真的是要先换换才是。
温暖的一幕又出来了,有栓这一会儿已经把热茶泡好了,当然香气扑鼻中加了几朵菊花,福妞看一看凌墨,姐以后不喊你菊花,至少凌墨种了满院子白菊花都成活而且开花,并且实用无比。
凌墨手里端着饭菜往堂屋里来,看一看有栓活象小跟班,在送热茶,我,象大跟班,在送饭菜,象是我们都吃她喝她的一样。凌墨认真检讨一下,我不是上海男人,而且家里也没有上海男人的血统,看看自己的样子,活象什么呢?象“阿拉给你弄个小菜吃吃,”活象这个。
话多的有栓在福妞吃饭的时候,正在小嘴儿巴巴:“今天先生来了,”福妞还是惊奇一下,然后看看有栓晃着脑袋的表情,凌墨坐在一旁微笑的表情,福妞惊奇变惊喜:“来看俺家有栓的吧。”
要听正规版本的,只能是凌墨说,有栓说出来的话:“他说咱家好着呢,说我在学堂里就是个乖孩子……”福妞一面听一面吃一面笑,充满笑意的眼睛看着有栓,然后才道:“有栓,听起来你更象是一朵花,”一朵喇叭花。
咱家好着呢,我也好着呢,什么都好……福妞不相信先生大老远的跑来就是来说这个。凌墨等有栓巴巴完,才道:“他来道歉,说有栓虽然没有上几天学,可是在学里很用功,也听话,他说那两个打人的是吕家的少爷,先生也无能为力。”凌墨表示理解:“他也不容易。”有人是容易的吗?都不容易。
福妞倒没有记恨先生,听着凌墨道:“他来看看有栓的功课,是特意来的,留他吃了午饭,又给有栓布置了功课,说过上十天半个月来上一次。”先生还是很对得起自己收的那银子,而且对有栓这样的事情表示同情,同时对自己的学里出现这样的事情表示愤慨。
仅此而已,同情与愤慨其实都不能解决什么,遇到事情,关键的就是自己有能解决的条件。福妞和凌墨都不放在心上,不上学就在家里学好了,反正不会当睁眼瞎子;至于有栓觉得在家里更好,虽然几天里提起来两、三次自己学里的同窗,可是还是觉得家里好。
“在家可以在日头地里写字,暖烘烘的;在家里想吃就站起来去吃了,想睡也可以睡一会儿;想有财和有贝了也可以喊一声儿…。”有栓又开始巴巴家里有多好,可是福妞莞尔了,说了这么多,应该是有栓在掩饰自己想去上学的心情吧。
外面传来敲门声,“福妞在家吗?”是大庄的声音,有栓去开门,凌墨也站起来回到自己屋里去了,是凌墨送先生到村口的时候遇到了大庄,又给大庄制造了一个获得好感的机会。大庄来表示关心了。
大根大庄兄弟一起来了,一进来大庄就问出来:“说有栓在学里被人欺负了,所以不去上学了。我是听老田叔说的。”这是大庄和凌墨找好的理由,而大庄的确去老田叔那里问过了,证实了有栓是不再坐牛车去上学了。
有栓笑眯眯地倒茶来,大根也正在屋里表示愤慨:“怎么能这样,有钱人家了不起,咱村的娃就只有小有栓一个在集市的学里,要是中了,也是咱村的风水,怎么说不能去就不去了。”貌似表演系出来的大根也表现得很淋漓尽致。
然后大根盯着福妞手边的碗:“你,姑娘家少喝酒的好。”干活回来一碗酒,应该是男人喝的才是。
对着来声援的大根和大庄兄弟,福妞的好心情又没有了,这是福妞的痛脚之一,被大根扎了一下。
酒名“扫愁,”又名“解忧”,福妞还就是喜欢那种醺然薄醉的感觉,当然今天是不成,南山也无时间去看,也没有悠闲的心情,一天到晚就为生活奔波着,有点儿时间也要在心里想着主意。
可是不代表福妞再听到:“酒是男人喝的,女人喝酒不象话。”这样的话能听得下去。一个男人坐在饭馆里要上菜喝酒,别人会说会享受;一个女人坐在非酒吧的地方要上菜一个人喝酒,别人会指指点点:“这女人……”男女不平等的这一点儿上,福妞觉得不可以忍受,跑到古代在自己家里还要忍。
“俺姐今天打鱼把衣服都弄湿了,”有栓开始说话了:“凌大哥说这酒是除湿的,喝一点儿不会伤风。”
大根恍然大悟状,嘻嘻笑几声:“说的也挺对的。”可是眼光在福妞手边那碗酒上打量一下,还是觉得不好。
福妞不想理他,有栓在家多好,还有他可以说话,福妞只是和大庄在说有栓回家来这件事情:“村长也来问一声了,问过以后也走了。”村长也没有话说,他也怕得罪吕家。
对于有栓上学,觉得是自己家里的事情的福妞,没有想到居然全村的人都在关注,全村唯一的一个坐着牛车去集市上学堂里读书的有栓,从第一天上学起,人人都在关心有栓会不会中举人。其实目前还是一个小毛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