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只是淡淡听着,就是手里的刀切的速度快了些,原以为是挖个陷阱什么,现在听大庄一说,凌墨也觉得自己大意了,要是路上遇到那只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送走大庄以后,凌墨是心乱如麻,这妞力气大能有老虎力气大吗?
此时是中午再去也来不及,凌墨只能在家里坐着,不时地往门上看几眼,只到看到天黑下来,福妞进家门。
一进门就象小孩子一样先嚷嚷:“饿了,拿饭来。”凌墨让有栓去端饭,自己先过来问:“猎到几只老虎?”没好气的福妞白眼道:“老虎影子也没有看到。十几个人在山里找了一天的老虎蹄印,连根蘑菇木耳都没有看到。”
换句话说,今天在山里白喝了一天的西北风,凌墨忍不住笑,是笑这妞的白眼真不中看,也是笑自己担心半天,老虎的真容有那么好看的吗?
有栓和小菊一起端上饭菜来,福妞一面吃一面说:“山里冷的不行,就听到风在耳边上吹,明天晚上不回来,说好了在山里猫上好几天。”
有栓和凌墨一起担心:“不行。”小菊也怯生生插话:“福妞姐,还是当天回来的好。”福妞只是大口地扒饭,脸上是疲累的样子。
吃过饭洗一洗倒在炕上就睡着,小菊和有栓分别睡在福妞的两边,有栓小声地和小菊在说话:“俺姐累了,俺们不吵她。”小菊点点头,看着窗前地上油灯吹熄后是外面雪光反射进来,地上一个白光,小菊想着山里大老虎是什么样子,然后慢慢睡去。
第二天也是一早就醒来,再看身边空着,福妞已经不在屋里。“嘘,”也在被窝里的有栓看到小菊动一下,然后示意她别说话,听着外面院门传来轻轻的关闭声,小菊小声地道:“是福妞姐出去?”
“不,是凌大哥。”有栓脸上露出笑容来,披上大棉袄跑到院子里去拴上门,再飞快跑进来,钻进被窝里暖和一会儿,才探出小脑袋来对小菊道:“咱们可以再睡一会儿了。”
外面地上有雪光可以照亮,福妞是先出门去,一起来动一动,有栓就先醒过来,福妞出去就直奔老秦大叔家里去,四乡的猎人昨天都认识过,到的有五六个,就说要一起上路,还有几个是自己赶去。
人人身上都是熊皮或是狐狸皮的袍子,只有福妞是布的棉袄。老秦大婶道:“你们等一等。”从屋里拿出来一件狗皮的袍子给福妞,可以看得出来是小米的。福妞穿在身上,下意识地往小米屋门看一看,听说小米就天天关在家里不让出来。
身上一件狗皮的袍子就暖和地多,这群猎人里只有福妞一个是女子,人人都是嘴里叨着旱烟袋的壮汉子。
“这虎,一定是在北边的山里。”大家路上还在谈论着,身上都背足了几天的吃的,是打算在山里好好猫上几天。
白雪封山的山林里,动物的蹄印比较好看,老秦大叔不愧是个猎人:“这雪打猎是最好的,只要出来就跑不掉。”
四面是雪的山林里,十几个猎人分成几摊了,是脖子上的鸟哨和牛角来遥相呼应,老秦大叔和福妞是在一起,跟着老秦老叔这样经验丰富的猎人,福妞是觉得有底气,而老秦是见识过福妞能爬高也有力气,所以也觉得是个帮手。
两个人沿着这一条山道慢慢的寻找,在合适的地方就下个套,一直到下午的时候,老秦大叔“咦”一声在雪地里弯下腰来拂了拂,分开的草叶下面有一堆黑色燃烧过的木炭痕迹。然后福妞在一旁的草叶堆中看到一样东西,福妞不动声色地装着收拾脚下的鞋,把那个东西偷偷捏在心中。
晚上的时候牛角声鸟哨声响起,大家是聚拢在一个山洞前面,在洞门口烧起一堆篝火,烤上肉的,开始给人看自己今天的猎物,就是福妞跟着老秦大叔,也有几只兔子。
因为福妞是姑娘,所以让她睡在最里面,福妞睡下来这才借着门口的篝火光,把下午捡到的东西拿在手心里看一看,果然下午没有看错,这是取火用的东西,不是火石与火绒,却是一个空的火柴盒,至少比一个打火机让福妞吃惊的要小些。
中国四大发明里是火药不是火柴,这火柴盒说明有同伴和自己一样莫名穿越过来,而且就是这山里,那火堆据老秦大叔说,是中午吃饭燃烧的。福妞第一想法就是凌墨,一定是小凌,如果是小凌,福妞往洞口的黑暗处看一眼,他也在山里,他此时歇在哪里?
一连四、五天都没有看到那虎的身影,猎人们食物充足,就着老烟叶子决定呆到食物吃光的时候。这个时候老虎出现了,先是在雪地里身影一纵就飞奔而走,大家喊一声手执着家伙跟过去,福妞仗着自己年青都没有跑在前面。
雪地里十几个人对一只虎,都是圆睁着眼睛提起精神斗虎,不一会儿,那虎身上先中了一猎叉,受伤的猛虎更是凶恶地奔着福妞和老秦大叔就过来,老秦大叔躲过去,福妞也躲过来,紧追着那虎不放,这一次福妞撒丫子跑在前面,老虎回身就是一记虎尾,正扫在福妞的腿上,眼看着老虎一跳就要跃过来。
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现的凌墨一把抓住福妞从老虎爪子下面拖出来,猎人们赶到的时候,看到这个相貌斯文的青年手里拿着福妞的猎叉正在拼死抗这只老虎,而奇怪的是这只老虎象是身法慢了不少,凌墨对抗是足足有余。
福妞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下意识地摸着口袋里的空火柴盒,凌墨则是见好就收地把老虎扔给赶上来的猎人,回到福妞身边来,先就骂一声:“傻妞,你跑在前面等着喂老虎吗?”逮一头黑熊发了家,真的以为自己是经验丰富,身手不错的猎人。
没有意识到凌墨在骂人的福妞则是盯着场中的老虎看,再回想刚才凌墨斗老虎,果然那虎是身子慢许多。狐疑到不能忍耐的福妞看着凌墨只是不说话,凌墨没有想到自己抛下来的一个空火柴盒被福妞捡到,只是用袖子擦一擦自己的鼻子:“我脸上有灰吗?”
“你在这里来干什么”福妞慢条斯理地对凌墨道:“等着分钱?”此时也不急着斗老虎的福妞只是问凌墨,刚做好整以暇状,背后就被凌墨推一把,踉啮着扑向杀虎的场中,换了凌墨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妞直扑到老虎身边,凌墨再走过去把猎叉扔到福妞身边:“拿着。”
猎叉也没有扔对地方,福妞刚要伸手去打,老虎就到眼前,只得用“狗啃泥”的方式让开,凌墨看着好笑,这一招是跟谁学的?“年青人,过来帮忙。”老秦大叔认出来是福妞家的郎中,心念一闪,此时不是笑的时候,可是老秦大叔也觉得他是来帮福妞的。
今天这老虎运气不佳,左冲右逃没有跑掉,最后丧命在雪地上,人人这才松一口气,整理自己身上被抓烂的衣服,老秦大叔这才得已认真看一看凌墨和福妞,正在互相笑着大眼瞪大眼。
在心里叹气的老秦大叔,想起来大根和自己的女儿小米,如果大根也能做到这样,老秦大叔当然也会同意,叹气归叹气,回家归回家。
十几个猎人轮流扛着这只虎,走在最后面的是福妞和凌墨,福妞只是追问不休:“你到山里来挖急用的草药,你这就回家去?要不要我陪你去挖草药。”福妞眼睛不住地看着凌墨的身体上下打量,很想把凌墨按倒搜一下身。
凌墨只是嘿嘿笑,从刚才的骂人变成一直就是好脾气的人,只是满面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哥对着你笑笑再笑,你还好意思问下去。
村里再次轰动一次,老秦大叔到冬天就会约齐人去打猫冬的熊瞎子,老虎,这不是第一次了,福妞和凌墨是不愿意再看村人的眼光,不是眼红就是羡慕和嫉妒,两个人先回家里去,却听到隔壁四婶院里传来吵闹声。
透过竹子院墙可以看到小菊站在院子里正在听,小脸儿上也正在流眼泪。先没有敲门的福妞和凌墨先听着隔壁的吵闹声。
是柱子在骂冬叶:“俺天天分的钱你凭什么借给你弟用,俺家要还债,快把钱要回来。”四婶和四叔在骂柱子:“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
“小菊开门,”福妞是听下去了,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福妞有几个同学就是这样,私房钱拿来给娘家,说不上人不好,只是自私。
有栓听到声音下炕出来,却看不到福妞和凌墨,小菊用手指一指厢房紧闭的门:“在那里呢。”
厢房里传来一些动静,关上门的福妞开始要对凌墨进行“搜身”,“你这妞是疯了,被老虎吓傻了,”怕惊动人的凌墨不能有大动静,在这房间里的方寸之地,与福妞过上了招。
紧闭房门,福妞决定没修养一回:“你让我搜一回,我就放过你。”福妞百分之百的感觉认为是凌墨,只是苦无证据,这就开始找证据。
“姐,出来吃饭了。”侧着耳朵在门上听着里面呼呼的掌风,拳打脚踢的声音,有栓忍不住要出声,听起来里面象是在打架。
门开处,福妞和凌墨走出来,都是在房里整过衣服,却是脸上笑嘻嘻象是没事人,到堂屋里去吃饭。
自此福妞对凌墨重新开始疑心重重,总是想趁早着凌墨不在家的时候搜一下他的房间,一直到过年,凌墨都没有再出去。
三十这一天,再穷的人家也是会有两斤白面来包顿饺子,福妞有小菊在家里做帮
手,前几天就天天就在家里做吃的。
灶前火光映红烧火的小菊的面孔,小菊在和福妞在说话,是轻声地笑着:“要是俺还在吕家,听桔香姐姐说,过年有新衣服,也有千层的点心。”
虽然是不能帮忙,福妞也还是问出来,此时问话可以不慌不忙,在帮着油炸丸子的福妞道:“你喜欢吕家吗?”
“一开始不喜欢,”小菊脸上是笑容:“打人哩,后来就喜欢了,房里的地比家里的炕还要干净,衣服也好看,还给首饰,我回来的时候,得了一根银簪子哩,我要给俺嫂子,俺妈说还要回去,所以就没给,等明天过新年,我给她吧。还有一个银挖耳,给福妞姐。”
福妞至此,觉得自己这一百二十两银子没有白花,至少比有些人是白眼狼的强。把锅里的油炸丸子捞出来,对小菊道:“俺不要,你也别给你嫂子,兴许过完年你还去哩。”
“真的吗?”小菊的眼睛明亮亮地,嘴角边有掩饰不住的笑容:“要是俺还能去,俺娘就不用天天担心,俺哥和俺嫂子就吵架。”
福妞一笑:“你哥跟你嫂子吵架跟你没有关系。”陶盆里有半盆油炸丸子的时候,凌墨手里抱着一本话本儿走进来,手里是一个空碗,看也不看就准确地在陶盆里舀上半碗油炸丸子,眼睛还在话本儿上,转身再往外走。
小菊忍不住笑起来:“凌大哥会认好些字。”可是天天就看着这些话本儿。福妞重新开始油炸丸子,小凌现在更是不肯吃亏,丸子的作料是他拌的,然后他不肯炸,只是守着等吃。
年关难过,在这山村里体现得更深,中午的时候只是简单做几个菜吃了,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好些菜,年夜饭一向是国人最重视的,这一次灶屋里多了凌墨,正在忙活着,听到村里又有哭喊声。
帮着在包饺子的福妞沉着脸听着外面的声音,过年被债主催债的倒是不少,那脸色阴沉得象是黑脸包公,凌墨不得不小心地看一看盆里的饺子馅,幸好是多,看这妞的架势要是送人饺子,我们还吃不吃?
果然饺子包好下好,福妞用三个大粗碗盛了,喊过有栓来:“去给刘大头家,张小脚家,王三胖家里送去。去到就回来吧,别在人家里多说话。”
有栓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三家人来道谢,福妞应付走以后回到灶屋里只是不说话,凌墨看一看如此思索,东西送人倒开始思索起来。
手上做着活的福妞只是想起来自己的一个同学,是一个娇弱女生,平时最后卖嗲,福妞这种直肠子的人被她相中了,看到她感冒在床上,就帮着做了几顿饭,不想好了以后不再去帮着做,倒得罪了她。
此时才想起来这样做人情对还是不对的福妞看看灶前坐着的小菊,这么多的钱帮了人,有栓没有说什么真是难得,小凌也没有说什么。
“姐,俺放几个鞭炮玩。”有栓今天是彻底地放风,拿着几个鞭炮在院子里放,新年的气息一下子就很浓厚起来,福妞这才从重重的心事中恢复过来。
帮人不怕,就怕帮过人落一身不是,可是每每总是要帮过人才想起来,福妞看着院子里的有栓在雪地放得一院子炮纸,红红缤纷地铺满地,看着煞是好看。
下午老秦大叔再来送钱,一共十几个人分,一个人只得三十两,看在小菊眼里:“好多的银子。”
福妞让有栓把银子收起来,从有栓的小脸儿上也看到有些意外,才三十两,姐弟两个人都忘了除以十几个人。
福妞家里又分钱了,刘田一家在家里也在准备晚上的吃的,却只有一味猪肉,然后也是饺子。刘田媳妇骂刘田道:“你一个男人怎么连个姑娘也不如。”
“你是个女人不是也不如她。”刘田看着找事情,也不客气:“秋天都进山收山货,你咋不去,怕辛苦还是没有人带你去。”
刘田媳妇更是有礼:“还不是你让俺天天出去说福妞不好,说别人不好,所以没有人带俺去。现在来怪我。”
过年有热闹过年的人,也有被债主上门催债的人,福妞侧耳听一听隔壁刘田隐约的争吵声,只是听不清楚。再看看自己眼前的一堆年菜,象是日子过得不错。只是看到一旁正在忙活的凌墨时,福妞又板起脸,明年第一年事情,就是把狐狸尾巴揪出来。
不信是个狐狸就不长尾巴,想到这里,不解气地福妞又开始找上凌墨了:“小凌,狐狸有不长尾巴的吗?”
福妞这样一说话,凌墨就总跟不上了,先想一想再道:“有吧,狐狸精听说就没有尾巴。”然后眼睛在福妞的身上扫一眼,凌墨继续忙活自己的,麻叶儿,糖瓜……这些都是凌墨书上看到的菜现在开始一样一样展示出来,做的不好不要怪哥,哥是只听说过,是第一次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