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言拿起那边挂着的斗篷披在身上。迈下了台阶,却是回头再看了一眼那身后的门,还有里头黑暗的一片。唯有一点点烛火被风吹得直晃。瞧着守门的两个婢女似要关上那扇门,不由得心慌。疾步折回,两步便又重新站回到门口挡着,不叫那门关上。半关着的门险些夹上萧承言的身子,两个婢女急忙停手并拉开极大的空隙,把门敞开着谢罪。可萧承言并未生气。心下尤甚慌乱。夜风一股股的朝里头吹着。萧承言才转过身子同西知说道:“去煎碗安神汤送给崔氏吧。想是早就备好了。”
“是。”西知应着。
萧承言叹了口气又道:“以后本王若是歇在懿德院,便不要来报其他人梦魇了。苒儿睡觉浅。这般报她也会惊醒的,一夜都睡不安稳的。”萧承言瞧着边上一个侍女,已经准备好了一同跟去的。是呀。都知她们旁的院子中人,常常梦魇,连通房丫头梦魇,都是扔下这般去的。这才有了这个侍女,只夜间当值跟着一道去的差事。不由得更加不想去瞧了。再也不想去瞧了。夜风刺骨的再次刮过周身。吸了口这透凉的空气,鼻子却有些堵塞了。回头看了看屋中,没有任何声响。眼神黯淡了好多,才转身回到房中、
门口的两个婢女才颤巍巍起身,关上了正房的房门。
西知却是朝着那快要关上的门,看了良久。回过神来,便叫那个专门夜间当值的丫头去医女处取汤药。再次看向那扇紧紧关着的门良久,很久后才在心中道。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若是从前不遗憾这正室身份给了娘娘,从而亏欠了旁人。便不会补偿旁人甚多了,以致于如今觉得再次亏欠了娘娘。可眼下,娘娘......唉。西知坐在台阶上,从怀中拿出那个荷包。那是出事之前,芷兰给他的。可芷兰......现下你还好吗?可嫁人了吗?我今生还能,再见你一次了吗?
萧承言重新掀开帷帐,解下斗篷扔在边上。重新躺在床沿后又抱着常苒在怀中。常苒身子既是温热的又有些微凉,醒来迷糊的问了句“怎么回来了王爷?崔氏梦魇的厉害吗?”
“本王没去。”萧承言说完瞧着怀里常苒的样子。已经又睡着了。不过是迷糊中问一那么一句罢了。不由得叹气。或许打一开始便不该丢下她的,不该助长那种歪风邪气。旁人梦魇就陪,她梦魇就说她使用手段。可眼下她便是在他眼前做了噩梦呀。可却什么都未说。你这般温婉贤淑,真的是贤惠的紧。可我怎的,没有想得那般高兴了呢。正室之位本该就是你的。我们都好好的,从不曾夺走旁人什么,也不亏欠旁人什么。现下是她们同我,都亏欠你的。我好想补偿你的。让常苒枕着自己的臂膀,若是有泪,便落在自己身上吧。忽而想起常苒从前刚成婚时便是想这般睡在自己边上的,可自己说她烦说她身子热把她一次次推开,叫她睡在角落的。所以后来她才会那般躲在角落。都是自己的错。虽是知道迟到的温柔,比草芥。可仍是满腹希望,希望苒儿,你退回去,我也退回去好不好。我想要你留我了。你留我,都一定应。
瞧着常苒喝着那苦汤药,眉头深皱。萧承言闻着那味道都觉得难受。拿起边上的蜜饯喂到常苒口中。
白日下了朝便传了府中医女。问道:“王妃这边能不能停药了?都那么久了,之前受伤那些药效应该早就消耗掉了吧。何时能怀上嫡子?”
医女停了停却是回道:“臣女之前,给王妃诊过脉。避子药也很伤身子的。想是,还要调理一两年。”
萧承言一下把茶盏砸了下去。“不是你同本王说,之前受伤上的药性凶猛。不易承孕,要将养一阵。那将养好了为何还灌那么多避子药?明知道避子药性强。”
“王爷......臣女开的药温和。不至于伤身的,可王妃......王妃现下,有些伤了身的。想是,王爷是否叫旁人喂过药?臣女这停了好久了。可王妃脉象,依旧有服用的样子呀。长久之下,这才......伤了身子。”
“之前谁叫你去懿德院等着治伤的?”萧承言忽而变得平静了些。
“高妃娘娘。”薛医女直言禀报,抬眼偷偷看了一眼。
萧承言想起禧仪院之前也时常熬着那味道的草药的。她是不会喝的。那是给谁喝了。“来人。高月盈。毒害嫡子。封禁门窗......罢了。封了窗子,禁足再加一年。”
晚间萧承言温柔把手放在常苒小腹上,那如此平坦,甚至平躺着会微微凹陷进去。萧承言瞧着常苒温柔的道:“我们日后生个嫡子好不好?”是询问是祈求。因为知道常苒是会些医术的,高氏送汤药来的时候,她多少也是会知道一些的。可她仍旧喝了。常苒只是淡淡的看着萧承言,未置一词。萧承言又道:“女儿更好,同你一般漂亮的小女娃娃。我一定日日抱着她。”常苒依旧没有说话。仿佛已经打算装睡躲避过去似的。萧承言也不在追着说下去,而是抱着常苒,十分温柔。
其后,萧承言其后虽是有心多待在这懿德院。想要个嫡子。可王府中女人很多,终究一月分不过来几夜。终究是一个个庶子,先行孕育。
成婚的第三年春分。萧承言带着常苒去了那京郊百花园。这是常苒挨打后,萧承言叫修的。待到了这才知道。其实常苒小时候和常衡在京郊玩耍,两个人根本不知道那空旷的院子,是七皇子萧承言的。萧承言带着常苒去的时候,常苒还满腹吃惊,说这个院子从前荒芜的时候,好像是骑马路过并借宿了的。那时候也没有花呀。正好和常衡的话也对上了。
萧承言给常苒簪上一朵牡丹花。
常苒也是笑着回应羞涩却是有些笑的勉强。她从不喜欢什么花,也不喜欢眼前的男人。
萧承言看着常苒的模样,也只失落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常苒的头,那翡翠白玉兰珠花衬的常苒更美了。这是一个常苒闺中密友送的新婚贺礼,一个知府家的小姐。想着日后在这院子中,在一棵白玉兰树,那想必也是美的。
其实成婚第二日,进宫拜见,常苒戴着的那海棠并蒂簪子也是极美的。常苒穿什么戴什么都是别有味道。那时不过想提点常苒那么进宫不妥而已,只是看着常苒那脸,想起是自己请旨落入了这美人圈套。说出来的话便不由的羞辱于她。
两个人在院子里赛马,萧承言是见过常苒赛马的。那时偷偷瞧的。便知常苒并未用全力,一直在想让。便想着让常苒拿出实力,挥动手中的马鞭打向常苒的马。马是打到了,却是不小心也抽到了常苒身上。
“啊。”常苒轻呼一声,看向萧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