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寨外
谢青禾今日就要领着一部分人马回建安,独孤瑟带着独孤煜来告别。
“我说外甥媳妇,告别也该够了吧,小心我回去告状。”
马车的轿帘掀开,一个白袍男子面容露了出来,嘴角含笑自带风流,赫然是卫璟的舅舅卫迟。
他是昨晚刚刚到的,此刻他看着谢青禾,似笑非笑。
独孤瑟对于东南君的自然是知晓,他小时候没少见,要说年少时他最最推崇的人就是东南君,话说,那句‘睡遍天下美人’也是跟卫迟学的。
“瑟,见过东南君。”
卫迟倚靠在车内,端的是放荡不羁的姿势:“凤和君不必多礼。”
他目光投向正和谢谦话别的独孤煜,说是话别,其实都是谢谦一个人在说,独孤煜在听。
“那就是大王子吧。”
独孤瑟狐狸眼一暗,卫迟极喜爱自己的外甥女司马钰,对于独孤煜怕是看着碍眼。
“阿煜,过来。”
独孤瑟轻轻唤了一声,独孤煜和谢谦同时过来。
“快来拜见东南君。”
独孤煜不慌不忙整理衣袍,对着卫迟拱手:“煜,见过东南君。”
“大王子乃是齐国储君,我可不敢受礼。”嘴上是这么说,可是身子动都不动,直接受了这个礼。其他人自然不以为意,卫迟似笑非笑道:“不过既然见了礼,也该有个见面礼才对。”
说着,他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似是随手递过来。
独孤煜看向独孤瑟,独孤瑟颔首,他方接了过来:“多谢东南君。”
“呵呵。”卫迟笑了一下,转而对着谢青禾道:“该走了,否则阿璟就要亲自来了。”
谢青禾颔首,对着独孤瑟道:“阿瑟,云中寨拜托你了。”
独孤瑟看着她,目光幽深:“放心吧。”
谢谦此刻也翻身上马,对着独孤煜道:“长欢,再有一个多月就是阿姐大婚,你到时候来,我们就又见面了,不要太想我。”
“……”独孤煜。
“长欢?新结同心香未落,与君保取长欢乐,怎生负得当初约?”卫迟嘴角露出嘲讽。
谢青禾顿了一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卫璟的姐姐司马钰长公主,号长乐。
独孤煜握着玉佩的手一紧,双目垂下。
“我先走了,阿瑟。”谢青禾连忙道,转而看向独孤煜:“阿煜,过一阵子要来建安,到时候让阿谦带着你住青园。”
独孤煜听了这话,脸上神情稍缓,轻轻点了点头。
马车远去,独孤叔侄站在官道上,静默良久。
阿幕,其实你都懂的吧。
只是这一世你再也不能给我任何回应,故而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用来回绝我的感情,亦是告诉我,你很在意我这个挚友。
他拢了拢宽大的衣袖,那里是沉甸甸的书册,堪比金山银山,不,本就是金山银山。
马车内,谢青禾拱手:“阿舅,沛城的事情多谢了。”
卫迟挑眉:“何以见得?”
谢青禾嘴角微笑:“那群流民该是阿舅找来的吧。”
天下巧事有很多,可是那日的流民出现的不早不晚,替他们挡住了拦截,还能全身而退,那就未免太过巧合了。
后来她思索了几日,待得流音传回消息,她就更确定,是卫迟在后面助了她一臂之力。
卫迟摇头:“难怪阿璟心悦于你,甚是聪慧。”
他看向谢青禾:“不过你那次行动,确实太过冒险,若不是阿璟在你走后第二日飞鸽给我,我也来不及赶过来。”
阿璟……
想到那个人,谢青禾心中翻起丝丝甜意和焦灼。分开已有半月,她很想念。
“吁……”
马车颠簸了一下,谢青禾直起身:“离落?”
“阿姐,是上次那个孩子。”
孩子?谢青禾连忙掀开帘子,只见马路中间躺着一个孩子,此刻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手上全是划破的痕迹。
“阿归?”
上次她听到那个男子是这么喊的。
离落已经跳下去,抱起了他,“绿珠。”
后面的马车上,绿珠已经背着药箱下来了,脸上沉稳,浑身带着药香味。
她握住阿归的脉搏:“受到惊吓,还有就是营养不良,还有娘胎里带出的弱症。”
上一次看见他,他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可是浆洗得很干净,如今不过半个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离落,到前面找一家客栈,今日我们不走了。”
“是。”
此时卫迟也已经走下车:“你认识这孩子?”
谢青禾摇头:“不认识,只有一面之缘。”
如今看着这个孩子,自己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卫迟摇着一把折扇,未再说什么。
待得安定下来之后,谢青禾替阿归擦拭了脸上的脏污,露出苍白的小脸。
“阿姐,我查过了,数日前的夜晚,阿归他们的村子来了一伙土匪,洗劫了整个村子,而阿归家在那之后就被烧毁,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一家早已葬身火海。”
离落刚刚就出去打探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