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求平日里给人奴隶们瞧病都是以物换物,实在拿出东西也可免费医治,但是他唯独很厌恶胡人部族,他们治病非得拿出真金白银不可,不然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休想让他动动手指头。
而胡人大汗对于杨无求这般人才都是礼遇有加,奉为上宾,因为他很清楚知晓自己部族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其余农耕、冶金、制造、医术方面都非常落后,是远远比不过大郢的。
杨无求的医术在这里可以说是无人能及,所以对胡人权贵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按“规矩”办事,苏祈月捡牛羊粪想晒干换钱,就是为了找杨无求开方子。
苏祈月与刘瘸子没走多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阵汉子的嚎哭声,这声音撕心裂肺显然是伤心至极,两旁还围拢着许多面黄肌瘦的奴隶汉,苏祈问道:“这是阿宝叔叔的家么?他们围在这里干什么?”
瘸子面色惆怅,惋惜道:“阿宝的媳妇,昨天被那土鲁部的人抓走了,今天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死了……”众人都是一脸的悲凉,周围充斥着兔死狐悲的情愫,奴隶们都明白阿宝的妻子是被凌辱致死的,可是没人敢说一句公道话,他们只能像蝼蚁般活着。
苏祈月此时银牙紧咬,义愤填膺,她怒道:“我要将此事禀告千户大人,昔日大汗早有铁律,不可随意残杀奴隶,他们那土鲁家还有没有王法了?”说完转身就要走,不料却被刘瘸子一把按住。
刘瘸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小丫头,你也太天真了,自古弱肉强食哪有什么公平可言?”瞧着那中年汉子伤心欲绝的神情,苏祈月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平日里这夫妻俩可没少照顾自己,如今对方遭逢大难她却无以为报。
正在苏祈月伤神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怒斥,一位身材壮硕的胡人大汉挥舞着皮鞭怒骂道:“你们这些短命鬼,一个个的不去干活,还在这里等死不成?”此人名“塔巴力”是专司职管理奴隶出工的奴首,模样凶神恶煞,平日里对奴隶们非打即骂。
见“塔巴力”这尊凶神到了,人群迅速一哄而散,跑得慢的人还挨了他几鞭子,场中很快只剩下了那个叫阿宝的瘦弱汉子,他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仿佛没了精气神。
苏祈月还要再说什么,刘瘸子拽了拽的她衣角就走,边走边说道叹:“算啦,快走吧,待会那个凶神可又要打骂人了。”果不其然,两人刚到校场就听见一连串的哀嚎。
刘瘸子平日里负责清点人数,他左右将人数了一遍,然后到塔巴力面前低声下气道:“该来的都来了,不知大人今日为何大动肝火?”
塔巴力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还不是这几个该死的混蛋,老子安排他们去整理比武场,他们居然死都不愿意,既然如此,那就干脆都宰了喂狗算了。”奴隶们本就战战兢兢,听完这话胆子小的已经吓晕过了。
“比武场?”刘瘸子咦了一声,难怪如今谁都不敢去,他心算是凉了一大截,去整理比武台那不就是送死么?
胡人部族每隔五年都要举办比武大赛,届时全族青年俊杰都将参加,是部族最重要的盛会之一,全族王宫贵胄将亲临观赛为自己女眷挑选如意郎君,更重要的是凡能进入前三甲者,大汗将亲自予以奖赏,魁首之位即可升任“千户长”,这是何等的荣耀?
历来比武大赛魁首之位,这是每个部落男儿的梦想,上届魁首便是纳兰乌珠的兄长“纳兰枭”。
眼下大赛将近,许多贵族弟子肯定都在勤奋练习,凡是打斗那就得找对手,去整理场地的奴隶们无异是最好的“木桩”,往年被打死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奴隶们都不愿去送死。
苏祈月虽然年岁尚幼,但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心智早已远超同龄人,她眼下正愁没人教导自己学武,如今大好机会不如去“偷师学艺”,反正这些草原上的天骄才俊不至于对一个小女孩出手吧?
想通此节,苏祈月向着塔巴力恭敬道:“大人,我愿意去整理比武场。”
塔巴力皱眉道:“你?不行,你一个小孩子去凑什么热闹?”
刘瘸子呵斥道:“臭丫头,你疯了?”
“没事的,让我去吧,反正他们也不至于会打死我。”苏祈月神色平静,稚嫩的小脸没有丝毫惧意,转头望着塔巴力恳求道:“奴首大人,请让我去吧。”
这时,塔巴力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想去就让你去吧,我再挑几人同你前去,务必要将比武场好好收拾整齐。”说完又转头望向众奴隶,喝骂道:“瞧瞧你们这些怂货,连个小女娃都不如,难怪生来就是当奴隶的命!”
刘瘸子叹道:“你这丫头可真是倔,就让老头我也陪你去吧,谁让我先吃了你的草饼呢?我平生最不喜欢欠别人的。”
苏祈月当下一阵欣喜,心想有刘爷爷陪着也好,多个熟人多个照应,估计有人想练拳脚也不会找上他,如此一行七八人出了奴隶大营,在一队骑兵的押送下开始赶路。
来到比武场时将近午时,此处刚好建立在乌克台草场的正中央,再往前十余里便是金帐王庭,那是胡人大汗的营地,有重兵屯驻守备森严,外人是不得靠近,否则就会被当作奸细处死,此时场上已经聚集了数百青壮,他们各个牛高马大健硕挺拔,施展出来的武功也十分了得,又或是三五成群在一起切磋技艺。
苏祈月自从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般壮观景象,当下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众人被侍卫安排去整理兵刃,这也属于力气活儿,苏祈月与瘸子两人明明显不在选择之列,遂被安排清扫四周杂草,这倒是如了苏祈月所愿,她正好一边打扫一边观摩别人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