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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颠簸着,一刻不停地向前行驶。
我从马车篷子下探出头。风凉凉的,让人有点鼻子不舒服。
天色已晚,远处井然有序的村落亮起点点灯火。路途消耗掉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长,再加上天黑,车行驶的速度满了下来,看来还得再有十几分钟才能到目的地。
“……”
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普卓闭着双眼,靠着挡板,时不时说出这样听不清是什么的梦话。
车轮碾过土路的坑洼,一阵颠簸中,普卓从梦中惊醒,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眼睛又开始缓缓闭上……
“喂!都睡了一路了还要睡啊!赶紧醒醒快到地方了。”
他身体一震,眼睛立刻睁大。
“啊啊啊!……快到了吗。抱歉……”普桌揉着眼说着。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晚上总做梦……真是的。”
他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丝毫不见即将面对怪物的紧张感。
真是的……好歹也有点危机意识啊。我无语地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会普卓。
车继续行驶着。
“喵,前面就是有点危险的区域了喵,把你们放在这里后,我就去离这里最近的雷光村的公会了喵!还是老样子,出现危险情况就发射信号弹,我们会派人帮你们的喵!”
驾驶马车的兽人种车夫,依旧用着尖细的嗓音,说着永远没有改变的话。
车子在缰绳的拉扯下缓慢降低速度。
“拉……不,菲莉娅。”片刻后,看向车外的普卓,冷不丁地叫我的名字。
“怎么?”
“你看。”
不知何时,身边的景色被点点荧光点亮。荧光组成一个个错综复杂的光阵。乍看之下没有什么规律,但仔细看,它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且越向前走,荧光的数量就越多。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些荧光来自于一种被称作雷光虫的昆虫。这种的虫子自身会发出或蓝或绿的光,同时体内蕴藏着一定电力,因此时常被猎人们用在制作陷阱上。
雷光虫在这一带是随处可见的。只是这个密集程度……很不对劲。
“……做好准备吧。”
我抱着最坏的打算提醒普卓。
雷光虫,与我们今天狩猎的对象——雷狼龙,二者存在一种互利共存的关系。雷狼龙为节约体力,会把自身电力传送给身边的雷光虫保存,使其变成超电雷光虫,与此同时也避免了雷光虫遭受天敌的捕食。
所以,恐怕那个怪物已经在附近了……
普卓紧紧握住剑柄,手微微颤抖。想必他也知道这点。
四周安静得可怕,唯有马车的声音十分响亮。这声音没有给我们的心情带来半点慰藉,反倒有种车子随时要散架的错觉。
马车继续行驶。
大约又行驶了十多米,林子后,一道电光划过,蓝白色的霹雳透过那些看上去光突突的枝条,伴着一阵巨大的响声,划破周围的安静。
又是几道电光出现,随之而来的还有怪物高亢的嘶吼。
马因为受惊,向不同方向跑去,车身剧烈摇晃起来。
“喵啊!怎么了啦!”
“赶紧逃吧猫师傅!我们已经到那家伙的领地了。普卓!跳下来!”
作为领地意识极强的怪物,雷狼龙会在第一时间驱赶那些带着危险进入它领地的家伙。我们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据任务说明里面报告的位置应该还有一些距离啊,莫非它的领地已经扩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和普卓跳下车后,车夫迅速掉头,逃离了这片区域。
“先说好了,普卓。”我站稳脚,对他说。
“这是给你的紧急任务,我不会帮太大的忙。要是这种情况应付不来,哪怕晋升了猎人等级……”
呼……
“等待你的也只会有死这个下场。”
“我知道。”
他的眼睛紧张地睁着,映出前方时不时出现的道道电光。
虽然回答的很坚决,但他拼命止住身体颤抖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就是了。
◇
“你去保护车子,快!”
大哥样的人与雷狼龙战斗的同时,对旁边的人喊道。
在我们一步步靠近混乱的中心时,才发现,雷狼龙所针对的对象并不是我们,而是从另一条路过来的车队。
车队总共有五人,为首的男人手持双刀,两柄刀一齐对雷狼龙的前爪劈砍。可由于围绕着雷狼龙身体时不时显现的电流,他好几次想发动攻击却无法近身。
雷狼龙见先前的威慑没有明显的效果,它迅速转身向后跳去,之后便是纵身一扑,厚重的前掌朝着那个男人使出了强力的拍击,足以让他化作一摊肉泥。
虽然男人慌忙向左侧闪,没有被直接命中,但也被怪物爪边的电流所带来的冲击力震飞。
男人肩膀受了伤,血顺着右胳膊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他捂着右肩,艰难地站起来。
互送着车的两个小弟见此情况,拔出各自的武器前支援。
三人的武器皆为短刃武器,在与怪物的对峙中渐渐败下阵来。
“傻愣着干什么呢,赶紧过去帮忙啊!”
菲莉娅向一直在看却无动于衷的我喊道。她把手搭在腰间的锤柄,没等我行动,她便已经冲到怪物前。
“啊!别……别过来!”
雷狼龙逼近了倒在地上的人。
在怪物就要咬到他时,菲莉娅及时赶到。身体向左旋转,右手顺势拔出挂在腰间巨锤,接着借旋转带来的冲击力,给予了怪物头部重重一击。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雷狼龙的脑袋被砸向一边。倒在地上的男人在怪物嘴下获救了。
菲莉娅的战斗风格和拉娅截然相反。拉娅总是会抓住怪物的破绽,专门对怪物的弱点攻击。而菲莉娅总是冲在最前面,用手中的大锤猛烈攻击怪物的头部。
……说起来,明明我这么弱,身边确是一群很厉害的人呢。
脑子胡乱思考的同时,我拔出自己的武器靠近雷狼龙……
◇
好冷。
我置身于大雪之中,已经走了好久。
走在上山的唯一的路上,每一步,厚重的雪都能没到膝盖,软绵绵的感觉让人感觉在泥潭中行走一般。
大脑已经快要冻上,唯一的思考就是:
“我要向前走,山上有我一直追寻的东西。”
所追寻的是什么?在我漫长的行走中已经忘记。
奇怪的是,只是因为这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我居然走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