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迢默读完信便扔入炭火中,冬日寒霜侵袭,朱旬在被褥里缩了缩身子,便睁开双眸。
他品着茶,手中读着什么不知名书卷。见她望来,他收回目光,回视了眼。
“何时离开。”
“这么想走?”他把书卷放下,默默看她。
她颔首,望着窗外大雪道,“雪愈发大了,不走也不好走了。”
周迢笑笑,“如今已是巳时,若不是待你,早就去了。”
“如此,是我耽误了。我这便去更衣。”
店中的衣服很杂,布很普通,清的湖泊色,朱旬从屏风后走来,拿了把铜镜,未施粉黛,青丝犹落,她的容貌并不出彩,如此却清丽脱俗。杏眼盈盈,如含秋水。
周迢见状蹙眉,并无感慨女子模样,只道,“这身衣服何来?”
她垂眸,紧抓布料,“像大人借来的。”
“放肆,”
许久,他凝视着她,“跪下。”
她双膝着地,裙子也挨了灰,“大人,小女囚服不雅,恐辱没大人脸面,故自作主张唤婢女寻得件衣裳,天气寒凉,望大人原谅。”
“自贱上本相的马,却皮薄求衣,本相现在就可把你抛之头颅。”
她颤声,“大人,小女迫不得已,囚衣并不体面。”
他轻笑声,“本是朱家之囚,惶恐这些,倒不如悔了为何上我马。”
提到朱家,朱旬面色黯然,眸子看着地,缓缓道,“大人,我与朱家并无瓜葛,朱家一死,也与我无干系。何谈朱家之囚。”
他看着她,想要她再说些,她明白,也便开口,“自幼父亲便不认我,年长些做了错事,有纸书明我虽姓朱,可与他朱志两清。”
她笑笑,“大人若不信,我可择日领大人去朱府把那纸书呈上。”
他本早上因飞鸽传书闻她并不是朱家女而失去兴趣,让她同行便是想着她恐是朱家唯一后代,便也是这个原故,如今听她所言甚是可笑,朱家留一女,却不肯认亲,也不知朱志作何感想。
周迢点头,却无让她起身之意,“倒是这纸书救了你命。”
“可这衣裳价钱,本相不受。”
“为何,大人能否卖我这情。”
“为何?”他嗤笑,“你我本是陌生男女,我搭你一程已是力及,这衣裳,我可未允。”
她咬唇,跪久的膝盖一下子起来有些撑不住,她颤巍下楼走向掌柜处,将头上一玉簪取下,交予那人,她薄唇轻启,“可否抵这衣裳?”
“哼,一簪子,想要我衣裙,不可。”
“此乃我母亲遗物,我非本乡人,身无分文,并无余俩,忙恳大人留小女一薄面。”
掌柜看她长得不俗,说话灵气,半晌遍才点头,“罢了罢了,也算为自己积德。”
她强笑,转身望着楼房,房门未关,也未有人走来,她又回首看看那玉簪,有些不舍。想哭,可自己自保都成问题,怎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