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朱旬独自用餐,本想着让邱风曦婆一共来,他们却不愿。
周迢安排她在他的主居歇息,用饭自然也在那儿。
她进这主卧也就两次,偏都是曦婆所求,她纳闷,曦婆难道不知周迢与吴樊之事吗?她难道不好奇她的身世吗…
想着想着,眸忽然瞥到一处,在榻前的檀桌上,是一块帕,上面落着小字。
朱旬一看,竟是勿念二字。
她心跳的厉害,是留给自己的吗?
字刚劲有力,应是周迢所写。
她把帕子放到衣袖中,随即把脸埋到瓷碗中,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汸关,战火连天,惨叫一片,断壁残垣,营中的二人也吵的焦不可烈。
“佑洧!我们马上打不过了。”
周迢眉眼冷冽,“就用我那个法子。”
“不行!你若被他们捕去如何?”
“如今还有别的路吗?”
许久,满邬道,“也许我们本不该走这条路的。”
周迢笑笑,“这关挺了,便水出芙蓉。”
满邬摇头,“佑洧,摄政王营,我们必须有一自己人。”
周迢立马否认,“不行。”
“为何?本初你不是答应吗?”
“她不可用。”
“不可用也得用,若她真暴露什么就废去,对我军也无损失。”
周迢冷声,“她是一女子,这样做损大体。”
“大体算个屁啊,如今是争的是地盘,权势,这些到哪里哪里便是大体。你难不成看上她了?”
周迢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晌午过后刘军就袭,只得用我那办法,否则全军覆灭。”
“你马上率几路精兵上岭,配合至关重要。”
“我到时候在这儿,”周迢指着地图,“你从三面突一面,再分成三队攻他三防。”
满邬点头,再看他,“这样做可以,你的安危便不好说了。”
“你是我们的主。”
“我无妨,抵他个千百兵也是有胜算的。”他虽嘴上说说,可若真来了,他也恐怕难防。他这次以身犯险,可若不如此,从前做的一切便功亏一篑。
满邬走时他给了周迢最后一句,“佑洧,我不知你对那女如何感想,这女若不用,我朝定亡。”
“她的位置你想想吧。”
周迢一人在思忖,不知在想甚春花秋月。生死线就在几个时辰后,他却毫不慌张。也许是即将去留,他思绪回到了曾经。
他想到了从前幼时,他咿呀时便与母亲分离,长的稍大些了,便接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应是老天怜他,他都避了去。他一问,才知是世家家族为铲除一祸患而为。从那后,他便发奋练功,终有番修为。
那是他第一次进洛阳宫,先帝便要封他为王,他少年有志,欲入仕途,只忆那晚宫宴,先帝被太后叫去,那些大臣便议论着他,有说不知他是否为先帝血脉的,也有说他长大必养兵蓄锐,窜谋夺权,更有对他入仕途鄙夷不屑的,为首便是那三大世家。
他顺利入仕,算是此朝最年幼的,那些大人见皇帝不允他进宫,便想着法子对付他,几次诬陷他,闹到先帝那儿,有时便打他几十杖,有时便逼他入狱。狱中的苦更无法言说,他不愿回忆这些被撕碎的片段。
他甚至在想,若他无如今地位,现在被世人辱骂是不是就是那些世家长老了。
可他呢,最后还不是逼着他的皇弟给了他丞相之位。
他怎不知他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他全然不在意。
他一辈子只见过母亲三次。
一是年幼,二是初次入宫,三是在进谏殿下。
她像不认他般,似那不是她的骨肉。
周迢思及此便有些心绞。
可他这些年感受到了,属于报复的快感。
若江山在他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