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四十。”
邓郁之跪下,“殿下不可,此女无亲无故,身子自小便弱,打下去有损病床或医药。”
周攰颔首,像未听到似的。
邓郁之再次开口,“殿下,望臣一薄面,饶她一回,今后如再犯事,加倍罚便是。”
“那便二十杖。”
话毕,便拉帘而歇。朱旬冷冷的被几个士兵拖到外面,营中兵士闻有一女子,觉也不眠了,一个个皆起身出门围观。朱旬有些绝望。
邓郁之见此忙大声呵斥,“什么时候殿下责罚人要如此多士兵围观,若再有不遵纪者,杖一百,逐营。”
闻此一些士兵遍散了场。朱旬背上的棍虽痛,却不伤筋骨,在朱府滚爬这些年,这儿倒无伤大雅。
邓郁之一直在旁看着望着她,见二十杖结束,她背已血淋淋,她趴在那儿,风吹着她却不显狼狈。邓郁之忙想抱起她,却被她侧首拿出手制止了,她咳着嗓子说,“背我吧。”
朱旬一人似挂在他身上,邓郁之也不嫌血迹染了他的白衣,只是将她放在营中。
请了医女为她上药后,她毫无睡意,虽疼痛万分,可伤的是心。
邓郁之见医女出去便忙入内,见朱旬在那儿愣坐发呆,却问,“阿旬,你如何了?”
朱旬笑笑,“一切皆好。”只是那脸色过于苍白。
邓郁之索性寻了把椅子,“阿旬,这次挺过去也好了,这伤我起初入营都挨了六七十下呢,顶多几十日便可痊愈。摄政王如此,是想看人是否为忠。”
“打,是忠吗?”朱旬望着窗前,想着邱风说着要上战场杀敌,想着曦婆一直为周迢而想,她不知何为忠。
她转头看向邓郁之,“郁之,我…我本以为出了朱府便能让自己快活一世,哪只一时都曾未。”
“我在这儿,算是一人之下的,你若有何需求,只无关殿下,皆可。”
“阿旬,你我已四年未见,这些时日,我都很牵挂。”
“我爹娘在战场而死,而我一弱书生,只凭些古板兵法。”
“周迢那人,伤到你了?”
朱旬有些犹豫,随即颔首,满邬在那儿命人打了她,便是为不露破绽。
邓郁之咬着手,表情有些难受,“阿旬,你若无心悦之人,便寻你母亲的一纸婚约吧。”
朱旬看着他,却无面对周迢时的半分喜感,与他一同虽以往生了艳羡之情,如今却已被周迢打碎,她不能如此耽误,“邓郁之,你我不适合,你应娶更好的人家,我无亲,乃阶下囚,恐辱没你邓家门第。”
邓郁之笑了,“阿旬,你这儿可可笑,我也无亲,世上唯亲只有你一人,若我二人不能相依,世上又有何人能取代你?”
朱旬笑笑,却否认了。
“邓郁之,摄政王殿下,会赢吗?”
邓郁之思索,“殿下用兵极妙,却性格暴戾,我一直认为,他不适合那个位置。”
朱旬扑哧笑了,“那何人?周迢吗?”
“他乃无情之人,何能以情统天下?”
话毕,她又问道,“邓郁之,如何能在摄政王旁伺候?”
邓郁之摇头,“殿下喜静多疑,营中只他一人,仆从皆在外候着。”
朱旬只得点头,“何时战争啊。”
“三日后。”
“如今周迢已伤,他虽力挽狂澜,却不及我兵之多,三日他伤虽能愈合些,筋骨却不能动。正是进攻好时机。”
朱旬有些心惊,她不知现在周迢如何,她也不能想,如今她的使命便是还恩,她只愿让他称帝,而邓郁之无害。
如今周迢营中,他已醒,发忽而参杂些银色。
满邬在此,见状忙起身去看。
周迢泠泠,嘴唇发白有些龟裂,他披着发,有些冷寂道,“你…把她送走了?”
满邬心中一惊,这女子于他定无好事,“是如此,大人您想想,这女子在你旁有害无益。如今我兵弱,若不让她牵制住摄政王,那便无法了。”
周迢闭目,“为何…”
满邬蹙眉,“大人,不可为情所忧。”
“大人何不想想,若登上那位置,天下美色不尽收眼前?”
“美色何及她…”他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