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佳也快步跟上。
他们穿过那一个个摆满人体组织的标本台。
只见各个标本台上有着不同的标本,有完整的人体标本,也有局部的解剖标本,比如手、脚、头颅,也有各种器官。标本形式不一样,不过味道始终是那统一的味道。
快要到时,周星伟被迎上来的实验室管理员拦住,对他激动地说道:“周教授,我十二点半过后开始巡逻,但是到这门口时,就看到陈教授躺在地上。我想救他,但是他已经……。我没有陈教授爱人的电话,只能先报警了,然后又通知你的!”
周星伟嘴皮开始抖动,点了一下头,扭曲的嘴巴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绕开了管理员向前走去。
趴在地上的老师让周星伟一路上的疑惑瞬间荡然全无,这是多么明确。多年手术台上练就的沉稳冷静瞬间被攻破。
现在老师就躺在自己眼前,亲眼目睹。他的双眼一酸,用力挤了挤双眼,吸了吸鼻子,走近老师。
突然想到警察还在,他看了看徐康佳,徐康佳会意,朝取证的警察轻轻挥了一下手示意暂停一下。
警察给他让出了一个缺口。
周星伟心脏加速着走向老师,内心闪过一个念头,“老师会不会突然爬起来吓我一跳。”
他缓缓蹲下。
只见老师脸面青紫,双眼球结膜下有出血,鼻腔出血,血液已经泛着乌黑,嘴角也有出血后干涸的痕迹,肥大苍白舌头在微张的嘴巴里面微微翘起。左手臂上那个伤口的血迹在白大褂上面非常显眼。右手的手套已经被血染,指缝里全是淤血。旁边的电钻也沾满了血痂。
想起老师工作勤恳,辛勤笔耕,专注教研,为人师表,扎根临床,善待患者,如此好人,未享天伦,居然……,周星伟的内心世界轰然倒塌。
他满腹惆怅,强忍着泪水和哭泣,准备起身,却被徐康佳的一声“周教授”吓了一个激灵,差点站不稳。本来就对这位领导第一印象不好,再加之他这戏谑的口气让本来伤心的周星伟有点来气。他沉闷的说道:“你还是叫我周医生或者我的名字吧。我只是个副教授!”
徐康佳无趣地“哦”了一声后又问,“周医生,你老师的死你怎么看?”
周星伟被这一问给搞懵了,“我怎么看,我不知道!徐队长,我还想问你我老师怎么死的呢!”
“我的意思是就目前现场情况看,结合陈教授的社会生活背景,排除陈教授自杀,所以陈教授死于谋杀!”
“我老师当然不会做那种傻事,他明天还要开会呢!”
“所以周医生,你知不知道陈教授是否遇到了过激的患者家属或者因为医疗事故引起病人的报复?你当然知道,近些年医患关系紧张,时常有伤医的事情发生!”
周星伟整理了一下自己,“老师虽然是全国出名的头颈外科专家,但他很谦虚,非常关心爱护患者。几乎没有和患者发生过矛盾!”
“而据我所知,除了陈教授的爱人,就是你最了解他了。那么陈教授在今天来这里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你认为可疑的人,或者今天陈教授有没有什么异常?”
“今天下午六点左右,老师告诉我他今晚要做解剖,所以他不能够去查看白天的手术病人,他嘱咐我要查看好今天的手术病人!”
“那么,陈教授为什么要在今晚来解剖呢?”
“因为明天老师要在益州省头颈外科年会上做现场解剖演示,所以老师要在今晚做解剖,相当于预习功课一样,这也是老师的惯例!他经常说这样可以温故而知新。”
“为什么要做这么晚呢?”
“老师解剖仔细,几乎每次解剖都很晚!而且这个位置是老师经常坐的位置!”
“你的意思陈教授每次解剖都坐在这个角落?”
“是的,因为我们解剖颅骨要用到手术电钻!会有噪音,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老师特意坐在这个角落的!”
“周医生,你说好巧不巧!根据走廊的监控,这间实验室晚上9点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所以,刚刚陈教授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我们调查的难度和压力很大呀!”
周星伟刚想说什么,只听见外面又进来人了。
“徐队长,医院刘院长来了!”一名穿着警服的女警说道。虽然步伐很快,但是却稳定有序。他的后面跟着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大叔,大叔身边簇拥着两三人。
以陈思儒在医院的地位,这个时候院长肯定要来。
周星伟立刻走去,“刘院长,老师死了!”
“周教授,不要激动,我也心痛,警察还要调查,会给我们满意答复的。”刘院长说完后又看向徐康佳,“徐队长,辛苦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陈教授是学校和医院的学术专家,要给他家人、益州医科大学和全国头颈外科学术界一个交待呀。我秘书拿过来的资料有用吗?”
徐康佳应和着,“看了,有用!请刘院长放心!”
刘院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周星伟说道:“周教授,你是陈教授的学生,他儿子又在国外,目前他的事情你负责一下,工作先放一边!”
周星伟更咽着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