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的做工很精致,一看就不像年代久远的古物,召德说是汉代的古董,其实可能就是他自己仿制的赝品。小鼎高两尺有余,宽有一尺左右,鼎身足有一尺三四寸,身长脚短,南真和格丹明白其中奥妙,所以也不觉得奇怪,一般人可不容易接受这种造型。
“南儿,看这造型绝对已经是连为一体了,想拿出其中之物就必须破坏整个鼎身。”
南真看着铜鼎,想要整个带走有点惹眼。
“灰叔叔,咱们先来说一说袭击你的那三人,为什么他们打伤你而又不加害于你。按理说,铜鼎之事在我离开淮南时只有召德和我知道,我的行踪林家都不知。如果这三人与铜鼎有关系,那肯定是召德所为。可是,我来南诏就是为了取此鼎给他,况且宝藏都是他与你联合夺下的,他召德有必要还要这么做么?”
格丹想都没想就开口道:“南儿,曾经发生在这玉玺背后有多少故事想必你也听闻过不少。这么重大重要的物件拿在手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我现在都有点怀疑老和尚的说辞,不然先砸开确认了再说。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千万不能参与其中,这东西可以说就是个祸害,咱们可不稀罕什么权力,关心什么国家社稷。你不了解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他们的权力欲望可以抹杀一切人性。”
南真非常认同灰叔叔的说法,不过,不管是真是假,砸开铜鼎之前他必须要做一件事。
格丹的话提醒了南真,这么重要的物件如果在砸开的铜鼎内发生了什么变故,那他和灰叔叔以及金乌门都将会有灭顶之灾,他太大意。如果他想得不错,召德的这一招几乎把他逼上绝路。
南真立即让格丹去找一个可靠的马帮,他自己坐镇马帮全程护送青铜鼎至淮。
另外,他让江州金乌门把李荷碧转移至安全处所,通知林觉兹近期谨防发生变故,在他回到江州之前做好撤出江州的应急方案,随时准备撤退。
南真本来还有一个方案是先通知召德,等他取鼎回江州当面开启,但南真怕召德对江州的荷碧、林家以及金乌门下杀手,老和尚与徐家勾结,南真相信他能办得到。
马帮的行动虽然慢,但有两个好处:一、沿途各地官方的盘查都不会为难,只要按惯例走正常程序都不会出什么差错。二、那三个伏击格丹的人能量不可小觑,在这马帮里有人与他一起照应,危险就大大降低。如果由自己一人带着这么一个大鼎奔走,他感觉到了信心的不足。
这一次南真成了马帮小伙计,他不显山露水地在暗中警戒。
一路上,南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在江陵府时,召德之所以与金乌门合作,是因为荆南的高家并不买他的账,他只能利用金乌门先夺下宝藏再另作安排。伏击格丹是他原来计划的一部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通知那三人改变了计划。召德在金乌门内部的暗线不知道铜鼎已经运走的事,如果这一路马帮不出问题,则江州安全。否则,他就要改变计划,如果是那样,召德将不会再有机会见到端午的粽子。
十天后,马帮进入楚地,清明将至,旷野里天干气燥。一行人慢悠悠走了大半天才到了一个小镇,镇上有马店,马帮的管事与店家交涉完后就找他的相好去了,这一路他们熟门熟路,马帮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伙计都有,难免就会生出一段段动人的爱情故事。
与南真一起来的是金乌门乌氏姐妹,她们是格丹母亲弟弟的女儿,格丹的亲侄女。此外,还有一老者,是格丹在南诏最信任的人。当年格丹在东京和长安时就是与这位老者里应外合谋划了门内政变的事,他不但本事好,头脑更是灵活,乌氏姐妹就是他的徒弟。
吃过晚饭,南真与老者聊了聊金乌门十年前的事,可这老者显然知道了南真的一点底细,他没给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天边最后一线阳光消失在后山时,马店大通铺旁出现了三个人。他们的出现意味着召德已经动手,南真的心情瞬间变得很糟糕,江州已然发生变故,所有计划将要调整,他必须抓紧时间解决眼前这三人。
三人慢慢走到南真附近,三丈,胆量不小,这个距离只是南真一个晃动的距离,他们如果是召德派来的,就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速度。
其实,三人是知道南真的,他们也不想轻易动手,两小孩后边一个女声说道:“公子把东西交出来就行,我们不会为难你。”
“事已至此,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你们的出现,让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南真和两小孩几乎是同时动身,根本就说不清谁先谁后,混元炁劲都没有探查出三人的气息,南真不敢掉以轻心。
两小孩的配合很精妙,好像运用了道家的阴阳变化的原理,两人手掌的气息一阴一阳,强弱变化有模有样。南真初时还有几分紧张凝重,渐渐地,他发现了他们招式的奥妙,二人功法修为尚浅,只是凭借着熟练的配合攻击对手的破绽。格丹之所以被二人重伤,并不是他们手下留情,而是他们的能力就那么点,根本无力击碎他的心脉。
此时的南真已没了胆怯,他一边见招拆招,一边在观察他们的套路,同时还注意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女声”和铜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女声”还是没动,如果这样下去,两小孩的失败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
乌氏姐妹四目紧紧盯着那两小孩,格丹舅舅就是伤在二人手下,她们手握乌弩聚精会神地在等待时机。身旁的老者则是看着远处的“女声”,老者一手一支更加精致小巧的乌弩。或许这正是那“女声”没动静的原因,因为十丈之内绝顶高手都难躲乌弩一击。
就在南真将要制服两小孩时,“女声”进攻了,他不能再等下去,明知有四把乌弩正等待着自己,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发动了攻击。
五支弩箭向他射出,两支以极高的速度闪过,两支被他击落,但她没能避开第五支。他想不到这老者竟能连弩激射,“一矢二鸟”的手法可是金乌门九层嗜血魔功之力才可驾驭,门主格丹都败在他们手下,她有点失神。
她用牙齿咬住了第五支弩箭箭头,但她知道他们彻底输了,因为口里箭头有毒液。金乌弩箭本来是不在箭头喂毒的,但老者没有把握能拿下三人,他用了点他自己特制的麻药,足以麻翻对手。幸亏三人先前已经对格丹下过手,也幸亏老者身手不错、头脑好用,老者不敢掉以轻心,不然今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南真七层混元炁劲下催动的无形剑气让两小孩狼狈不堪,双掌每一次与南真的对抗都已到了刺骨疼痛的境地,他俩已经没有能力抵御南真的炁劲,认输或是被斩杀是摆在他俩面前的选择。他们当然不想死,他们还那么年轻。
制服三人后,南真简略地问了一下情况,那两个小孩对他是口服心服地认输,所以没有隐瞒他的询问。那个“女声”确实是女人发出的声音,是两小孩的师姐。他们是昆仑山丹宵宫西灵真人的弟子,此次下山是奉家师之命协助岭南上清观成济师叔除魔。南真人一听“除魔”二字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成“魔”了。
那“女声”女神师姐打扮得不男不女,两小孩叫她娜娜师姐,她是西灵真人唯一的女徒弟,俩小孩说她功力极高,师父对她最是疼爱。她黑纱裹住头脸,闭着的眼睛能看出长长的睫毛,此刻麻药的劲道还没退,她仍然在昏迷之中。
南真看了看四周议论纷纷的马帮众人,此战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惊动了他们,江州的召德很快也会得到消息。南真让乌氏姐妹和老者留下处理善后,自己背上铜鼎连夜赶路,三个强敌已解决,他不用再担心恶意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