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你自己有很长的路要走,师叔不能时时事事替你做主,凡事要用心,凭良心行事是修道者应该一生谨记的原则,那些让你着魔的事物往往是违背良知的,将来行走江湖切记不可贪图一时之快而尽毁前程”。
南真在睡梦里常常梦到长青师叔说这段话的画面,“是不是自己已经着迷了?”
一丈见方的铁笼里,南真仰卧在地,双手双脚戴着铁链。铁笼外,林觉兹和王奎注视着笼子里的南真。
“林先生,怎么还不醒?”
“王将军,请稍等,此子功法高深,在下不敢大意,封了他四处穴道,要一个时辰后方能醒过来。”
“嗯,林先生无相劫指让本将大开眼界,那张德光都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先生谨慎些最好不过。”
“哪里哪里,多亏今夜将军坐镇,不然在下哪有机会出手。”
南真的意识早已清醒,在林觉兹偷袭的同时,他身体内的混元炁早已发动了防御。区区四个昏厥的穴道只不过是让他身体麻木了一刻钟,但毕竟还是着了林觉兹的道,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次完败,他的人生不应缺少这种教训,将来他所要面对的挑战也不会只有成功。失败不可怕,重要的是要学会坚强。
南真混元炁已经到了七层的巅峰,六层到九层之间境界的提升不简单的只是自身功法能力的提升,它更多的是悟性、见识和内明心的修炼。就好像一条大河,激流险滩多的地方就无法行驶大船,外表看似汹涌澎湃,但效能却很小。等清理完河床里的淤泥,疏通了堵塞水流的障碍,那么流水才能堪当大用。每一个层级节点的突破就像是一次次的清理和疏通,让身体的气息更强更大。因此,挫折对于南真的凝元一炁归功法来说就是需要坚强,挺过去了,就是另一番新天地,另一种境界。
“林先生,这是哪儿?做个交易至于让你们这么费劲吗。”南真微笑着看着铁笼外的林觉兹和王奎。
“哎呀!南公子醒了,身体还好吧,林某没有伤到你吧?”
“林先生出手挺快,我还真是没看出来您竟然有这么一手厉害的指法,那召德方丈大师不会也是像我一样吧?”
“南公子过奖了,林某的微末技巧不值一提,咱们来说说铜鼎的事吧,召德方丈都与林某说了其中的奥妙,咱们都把话说明白了,那东西于你来说不仅没什么用,反而是一个麻烦,把他交给有德者可是一件大大的善举啊。”
一旁的王奎想趁热打铁,也开口道:“小兄弟,只要你献出铜鼎,我一定在主公面前举荐你的人品,高官厚禄肯定不在话下,你之前说过的承诺都不是问题。小兄弟少年英武,区区一个刺史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拜相封侯都不是难事。”
林觉兹听着王奎说的话,脸上涌现出了阵阵贪恋之色。他心想“这确实是天大的一份功劳”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荷碧在何处,我要见她。”南真对他们说的那些东西没有一点概念,没有一点想法。此刻,他心里忽然结了个结。听了他们的话之后,他有一个马上交出铜鼎的冲动,那东西自己没有半点兴趣,只要自己的心里痛快了,交就交吧。但他马上想起了荷碧,她一个时辰前出现时的样子有点不对劲,他必须了解清楚。
荷碧还是那身装扮,南真心里仍然有些激动。
“荷碧,我离开江州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听你说。”
荷碧有点激动,她脱口而出:“我欺骗了你,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个骗局,南真,我对不起你。”荷碧双手紧紧抓着冰冷的铁条,泪流满面地看着囚笼里的南真,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南真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有些许失望。自从去年离开老君山时,他就进入了林觉兹的圈套。荷碧对南真的恋恋不舍是这个圈套的直接成因,让一个年轻女子独守深山是南真犯下的大错,林觉兹利用了一个女人的真情。
林觉兹何等精明,河滩的屠杀以及屠杀后南真的举动都无意之中在了他的严密监视之下。张德光时常潜藏在南真的身边,也只有他才能让南真无法识破行踪。在老君山的半年里,林觉兹并没什么大动作,直到南真打算回慈恩寺,他才开始了行动,因为召德方丈是他锦绣前程的障碍,他要借南真之手削弱甚至扳倒他。
成都之行林觉兹成功解决逆子林怀义是次要目的,利用召德与赵宗佑的贪心再劫宝藏是他的妙招,既除去了赵宗佑,又削弱了召德的力量。不过,这些都要靠南真的穿针引线和他与金乌门的关系。后来的青铜鼎才是林觉兹的主要目的,鼎里的秘密荷碧不知道,她以为林觉兹只是为了财宝。为了讨好那位嫡子,应该是他暗中运作荷碧与之合欢之事,荷碧没有说明。为此,进一步加剧了林氏父子关系的破裂,也葬送了荷碧的清白。老君山荷碧堕胎的说辞都是由他编撰,目的就是为将来博取南真的同情和信任。以他这样一个甘愿忍辱负重的高大形象,也确实打消了南真对他的防备,真是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林觉兹深藏不露的武力功法,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么深的心机,没有什么是他不能隐藏的。
此刻的南真感觉有点沮丧,有点被人戏耍的窝火,他心有不甘。看着荷碧,她的脸不再模糊,五官再不用费力去想象就能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呈现。曾经美丽的轮廓也不再那么顺眼,欺骗与谎言让他心中美丽的殿阁瞬间坍塌。
南真是个没有什么崇高追求的人,江州的事开始是因为长青师叔的事与召德发生了联系,所以他一直在帮助格丹的同时也为了自己了解些情况。后来遇见荷碧,他又多出了“休书”之事,从头至尾,他都是被动地去接受这些事情。现在铜鼎之事越来越麻烦,牵扯面越来越不是他的能力所能掌控,他不想参与这些纷争。荷碧的事本来是他仅有的兴趣,只要她得到了解脱,自己就可置身事外。可是,如今的他却成了所有阴谋的目标,成了众矢之的。
“荷碧,我曾经有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可我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容颜,她的眼睛、鼻子、嘴唇分开时是那么清晰,但却无法把它们组合在一起。这个梦让我牵肠挂肚,甚至成了我行事的动力,我常常为了完成这个组合而苦苦追寻。”
荷碧开始轻轻地抽泣,南真面带微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荷碧,他仿佛根本没去在意她的伤悲,因为此时他的心在隐隐作痛。
铜鼎放在距慈恩寺几里外长青道长的坟旁,南真有一个请求:召德方丈必须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