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咸家村宗族们的威胁,咸扬灵不得已得回去一趟粤东,他这一路上忐忑不安,踏上了回到那个他充满梦魇的地方,他此刻对母亲的安危迫在眉睫,但对于回家他又显得有几分怯懦,什么退缩。
正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他才坚持下去,或许他有想过奋起反抗,又或者妥协服从,每一个决定都将让他透不过气,而他正是带着一样的心情,失了魂一般地来到了咸家村。
这时候,咸家村的村口被一辆辆汽车堵住了平坦的村路,无忧无虑的小孩正围在村口入门的院子里,一句句嬉闹时的乡音顿时传入咸扬灵的耳边,顿时回想起曾经与小伙伴们一同玩耍时的场景。
咸家村除了传统的居民楼之外,其他的一切全都焕然一新了,道路也修缮的平坦宽敞了许多,各种设施都逐渐完善,停泊的车辆几乎快挤满了池塘边的石桥和村路,家家户户正忙碌着前往祠堂。
村寨规模十分巨大,都是以宗祠为中心,围绕宗祠展开,每家每户都是相连形成外部封闭而内部敞开,“下山虎”、“百凤朝阳”、“四点金”等多样的建筑形式都是民房的亮点,这些中轴对称、向心围合的以天井为中心的民居建筑,
邻里街坊都知道,县书记难得下乡为自己的孙子出花园(成人礼),隆重的气派瞬间传遍了整个咸家村。
当他刚走进村口不远处,几个晃着膀子大摇大摆地年轻人走了过来,乍一看估计有十几岁,痞里痞气地用脚拖着人字拖走路,一顶锅盖头下是一张棕黑瘦小的脸,精神抖擞地小伙子嚣张地翘着嘴角,眼神中带着不屑地,歪着嘴大声说道。
“喂喂,你哪里来的,看你眼生啊。”
这时的咸扬灵面对几个精神小伙的纠缠,他实则是有点不耐烦了,他满脸的嫌弃不断扭着头回避着他们,可他们却不以为然,更是嚣张地歪着头瞪着他。
咸扬灵已经静静地抡起了牢固的拳头,待他想蓄力一拳的时候,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咸扬灵的耳边。
“哟,阿弟,来了也不叫你哥一声,好让我去接你嘛。”
咸扬灵一听到那个声音后,立刻辨别得出那个人是谁,于是他即刻望向了远处,那个人的背后跟着几个手下缓缓走来。
这个人叫咸扬盛,他是咸扬灵的堂哥,正是大伯的儿子。
根据粤东传统,咸氏辈序中按照“奇颜尚忠景,家国振兴通,正大长为志,扬徽卓立功。”四句诗词的方式进行排序,而咸扬灵这一代属扬字辈。
那几个小混混见到了一向气势凌人的咸扬盛后,立刻缩着身体,变成了一个乖顺卑微的弟弟,连忙向咸扬盛低头认怂。
这时的咸扬盛则兴奋地大笑着,然后装模作样地盯着那几个不敢吭声的小混混,向他们介绍起了咸扬灵。
“你们这群早死仔,你知道他是谁吗,就在这里作威作福,这,是我咸扬盛的堂弟,下次给我记住了。”
咸扬盛一边说大声呵斥着,一边用手轮流敲打了一下他们的头,在咸扬灵面前装模作样,但他早就知道这个人口是心非,内心早已冰冷,只想着怎么从狼穴中解救自己的母亲。
“快说吧,我妈在哪里?”
“别着急,今晚吃了宴席再说,大伯难得下乡,你是个懂事的人,知道怎么做的了。”
刚说完之后,咸扬盛的嬉皮笑脸逐渐消失,他的眼神瞬间投射出凶光,脸颊的肌肉微微触动着,一向目光如电的咸扬灵在他面前都显得有几分黯淡,顷刻间他们陷入沉默,对视了一分钟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僵持对峙。
“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是不是不当我姐了啊。”那一声干脆嘹亮的声音惊住了他们,很快几个人的目光望向了插足他们的那个女人。
一个精神抖擞的女人正朝着咸扬灵他们,叉着腰跨着大步走来,黑色的渔夫帽半遮着她英气的脸颊,他解开了慵懒垂落的白衬衫上那几颗纽扣,感觉闷热的她就这般随意地露出那麦芽色的双肩,里面叠穿着紧身的露腰背心,麦芽色的长腿穿着宽松的短裤,走起路来夹着爽朗的微风,彰显她的放荡不羁,身上独特的气质总能穿透咸扬灵的心。
而这时一肚子怨气的咸扬灵见到了这位姐姐,心情瞬间也多了几分舒畅,如同一个期盼已久的英雄闪亮登场。
“秋也姐,你怎么来了?”咸扬灵惊喜地问道。
这时候的咸扬盛的表情更是反复无常,刚刚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又消失了,然后故作彬彬有礼地向她问好。
“哟,这不是表妹嘛,怎么,你也和二姑一块来啊。”
她叫赖秋也,是咸扬灵的二姑的女儿,但她并非二姑亲生,二姑收养她之前前生有一个儿子,赖秋也原本是外地人,五岁时被带到咸家村,据说上了高中之后就一直待在粤珠的新安市,过了七年后,她选择回来粤东市区发展,但具体什么原因她从来都不和人说,就连最亲的二姑她更是闭口不提。
“怎么,我妈外嫁了就不能回老家吗,别给我搞重男轻女那一套。”
“哟,你堂弟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就这样招呼人家,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面对赖秋也这样的反驳,着实让咸扬盛一时间无法回应,他的笑容消失了片刻,他不服气地用犀利的眼神望向了赖秋也,没过一会儿,哑口无言的咸扬盛忽然换了副面孔,露出了掩盖愤怒的笑容。
“那今天忙,陪不了堂弟了,今天下午记得去吃宴席,别迟到了。”
咸扬盛把目光转向了咸扬灵,并用那张阴笑的脸凑近了他,那刻意强调的重音是在给他发出的警告,说完之后,咸扬灵一时语塞,目视着咸扬盛大摇大摆地撞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后离开了。
这时的咸扬灵被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而赖秋也蹦到了咸扬灵的面前,一上来就故意锁住了他的脖子,带着嬉闹的语气问道。
“你小子,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也不说一声。”
见到赖秋也的那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可是一谈到自己的此次来的目的,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和暗沉,就简练地用一句说加一声叹息搪塞过去。
赖秋也见到咸扬灵那低沉郁闷的表情,她知道这次的邀请一定会有什么糟糕事情要发生,她此刻也不愿去道破咸扬灵遇到的窘况,而是热情招呼起了眼前这个弟弟。
“走吧,是时候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