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澄抬手,拿走糖时指尖在沈郁生掌心刮了一下。
不经意地触碰比精心触碰更磨人。
沈郁生耳朵都热了,觉得三十好几的人在这害羞实在有些丢脸。
他轻咳一声,正想说些什么掩饰尴尬,却听见林景澄说:“这糖来的有点儿晚,药都吃完了才给我。”
“我的错。”沈郁生说,“昨天买药的时候就应该把糖买了。”
他低头去看林景澄,发现林景澄拿着糖摆弄,跟个小孩儿似的,忍不住笑说:“挺甜的,我路上吃了一颗。”
林景澄不爱吃甜,但沈郁生这话说的挺真挚的,他看向糖的目光都跟之前不同,还真想尝尝有多甜。
“我去洗个手,洗完就吃。”林景澄笑着把糖收好。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的右侧,沈郁生没跟着林景澄进去,他站在对面站得笔直。
水淋到林景澄手上的画面很好看,水在他手上跳舞,从手腕滑落到指尖,每一秒钟都像精心描绘的画作。
沈郁生看得入迷,林景澄都洗完手回到他身边了还对着卫生间的洗手台出神。
“在看什么?”林景澄的手在沈郁生眼前晃了晃,“怎么溜号了?”
“没看什么。”沈郁生违心地说,他动动喉结,没说自己其实在看好看的人,和好看的手。
“走吧,我回宿舍给你拿外套去。”林景澄说,“本来想拿回家洗一下的,没成想你今天就来取了。”
他说完剥开那颗糖,甜味入喉,挺好的。
沈郁生笑笑,实话实说:“主要怕你生病没有好,特意来看看。”
这算是遇到林景澄以来,他对林景澄说的第一句带有目的性的话。他希望林景澄因为这句话知道自己在关心他,或者明白自己对他的那份好感。
林景澄听完也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沈郁生没太在意林景澄给出的反应,毕竟他对林景澄的好感来源于那一双手。在不确定好感是否来源于林景澄这个人时,林景澄的任何反应他都可以接受。
沈郁生边想边跟着林景澄往宿舍走,随口问一嘴:“一会还有要上妆的死者吗?”
“没了。”林景澄揉揉酸痛的脖子,胳膊牵扯到后背忍不住皱下眉头。
宋卓把他往墙上按那一下按得用力,当时背部狠狠嗑了一下到现在还疼,估摸是嗑青了。
沈郁生眼尖,问林景澄:“受伤了?”
“背疼。”林景澄没隐瞒什么,说,“后背嗑了一下,过几天就没事了。”
沈郁生还以为是林景澄自己嗑的,说话絮叨了点儿:“下班去买点云南白药,还挺管用的。”
林景澄说好,回宿舍把外套还给沈郁生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才刚和沈郁生道别完,就见杨妙语顶着一头湿发往房间里走。
“师傅,你要去洗澡啊?”杨妙语半弯着身子问,看林景澄点头急忙开口,“别去了,停水了,男女全停了。”
林景澄啊一声,只能回家再洗。
沈郁生还没走,站在门口问:“回家?”
林景澄点点头。
“我送你。”沈郁生想都没想地说,话落觉得不妥,补充一句,“正好顺路。”
林景澄没推脱,但是衣服该换还得换。不换衣服总觉得有股尸体身上的味道,倒不是嫌弃什么。纯粹是觉得离死亡很近,有些压抑。
换好衣服和沈郁生走到殡仪馆门口,他们发现外面又开始飘雪了。雪不大,一片片地落,很温柔。
“我一见到你,怎么不是下雨就是下雪?”林景澄难得开句玩笑,“这下你不送我都不行了,雪天公交来的慢,车也不好打。”
沈郁生唇角挂着笑,语气跟漫天小雪一样温柔:“送你,我怎么敢不送。”
虽然都是玩笑话,但是宋卓听来格外刺耳。他还坐在那里没有走,跟个雕塑似的等林景澄出来,结果等来这么一出。偏偏林景澄又跟没看见他似的,全程把他当成空气,
宋卓又有点儿来脾气了,他捏了把雪。无奈地上雪薄,捏不成球。脚边就是块石子,他拿起来就往林景澄裤腿上丢。
那么丁点儿的石子打在腿上没太大感觉,可林景澄还是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的功夫沈郁生已经帮林景澄打开车门,招呼他上车。
林景澄说来了,随后收回目光钻进车里。
怕林景澄冷,沈郁生暖了会儿车子才往外开去。他心里想着真好,车里又有林景澄的味道和温度了。
所以沈郁生心情不错,问林景澄:“听歌吗?”
林景澄说:“都可以。”
沈郁生按下播放按钮,注意到林景澄盯着后视镜的眼睛。
他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问:“坐那儿的人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