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吹星旁观了好一会,二师弟始终在用夜晚的星相图对准白天的前进路线,不禁诧异“这些星座区间,只有入夜才能作为指引吧,白日许是用日光和云气进行校准”
“我当然知道啊”,二师弟信誓旦旦,“入夜了才有星相图,所以我在通光孔上施了一个变黑的发诀,这样进来的光都是黑色。”
“”完了,傅吹星心想,本门新生代第二把交椅的脑力好像没救了。
他没直接给二师弟判死刑,佯作不解“换成黑光是什么道理”
二师弟大声道“当然是欺骗罗盘我们已经入夜了怎么样,小师兄,这个法子很奇妙吧”
果然,小师兄感动地摸了摸他额头,一定是在用动作给他肯定。
傅吹星拍拍二师弟的脑袋,听到了大海的回声“以后趁着山门前天气晴朗,你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最好快点把脑子里的水沥干。
二师弟点点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嗯,还有呢”
“你想法不错,先继续吧”,傅吹星迎着二师弟充满期待的灼灼目光,艰难地顿了半晌,还是没点破,决定自己来,“我出去绘测一下高空云气分布。”
“小师兄请”二师弟条件反射地咧嘴一笑,龇出一口大白牙。
他连牙齿都透着一股彻底没救的铁憨憨气息“那我继续给罗盘涂黑了,这次我准备在眼睛前面也蒙一块黑布。”
傅吹星觉得这间驾驶室内的智慧浓度有些过低,打开窗户,揽衣而出,让外面的气流自由流动进来。下方其他弟子正在打坐吐纳,和二师弟中和一下智慧,或许会有奇效。
他穿行在烟岚深处,身姿轻渺,二师弟看了他的背影半晌,直到被云遮挡住再也看不见,忽然后知后觉地傻笑起来。
“嘿嘿嘿”
小师兄摸了他的头呢,想翻身,想打滚,想变成一只毛皮漂亮的小熊蹭蹭蹭。
山门口,负责登记的人写下最后一个名字,开始清点“小师兄上去了,二师兄上去了,胡师妹上去了啊,都齐活了。”
拔锚弟子“起航”
一瞬间的轰烈大震后,凌霄飞舟化作一道骤起的长虹,极速飞起,疾射而出。
傅吹星这时正在记录飞舟背后部分的云层轨迹,被气流猝不及防地一卷,在半空中微一跌撞,退出十余丈远。
他回过神来,便看见飞舟头也不回地离去。
二师弟急得冒烟,一边大叫着“小师兄我来接你了”,一边开始手忙脚乱地操作试图掉头,不知施成了哪道法诀,飞舟忽然加大马力,毫无保留地冲向天际,一瞬只剩一个小白点。
傅吹星“”
若他自行御剑前去,虽然烦神了些,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二师弟真的能一个人平安把飞舟开到目的地吗
这人到底是怎么在混到全宗排行第二的位置的,是桑令宗本来就一言难尽,还是
作为小师兄,他肩上的担子有些沉重啊。
“小师兄”不料,傅吹星听见一声清越的长吟响彻山间,跃下一看,郁偌正步履匆匆而来,玉冠丝毫不偏,怀里抱着长长一条围脖。
傅吹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
自己被不小心漏下也就罢了,郁偌这么大一个活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被其他弟子完全忽略的
“其他人都已经走了”郁偌气息不乱,双手捧着围脖递给傅吹星,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啊,看来我又被忘了一回。”
傅吹星捕捉到这个“又”字,陡然就想起了郁偌的衰神属性“所以你每次出行都要被迫掉队一次”
“那也不是”,郁偌坦坦荡荡,迎着傅吹星不相信的眸光,话锋一转,“不过,我平时走路掉佩刀、吃饭是夹生、看书字都跑了至于出门,上次我就被七师妹不知怎的忘在了山谷里,后来还是坐猿车出去的,一回生二回熟,我已经习惯了。”
傅吹星安慰地拍了拍他,同情道“你无须低落,今日之磨难,将是明日之光芒万丈。”
毕竟郁偌后来真的否极泰来了,是后修真时代第一人。
郁偌笑了笑,侧身凝视着傅吹星,十分诚恳“今日连累小师兄同我一道飞行受累,偌十分过意不去。此番算我对不住小师兄,如果日后小师兄有事找偌相帮,无论什么,我一定竭尽所能。”
他说得如此郑重,傅吹星却觉得不算什么大事“不必。”
话未说完,就被郁偌按住了肩,一字一句“我知小师兄并不在意,但我行事须求无愧于心。常言道,要把自己放进别人的鞋履里,人生在世,难免有许多自己的想法和他人并不相同的时刻,这时我不应勉强,而是要扪心自问,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小师兄”
“好了好了,随你。”傅吹星赶紧打断,生怕郁偌要进行一番长篇大论的“君子课”说教。
他出了桑令宗便是两眼一抹黑“你知道九歌九弃堂的方位吗”
郁偌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即精神一振“我有个办法。”
“可以抓四只鸟,飞往四个方向,谁先掉下来,那个方向就是九歌九弃堂。毕竟现在是斗乐大典期间,除非有通行证,九歌九弃堂的领空一概禁飞。”
“”傅吹星饶是早已习惯了他的语出惊人,一时也被这个清奇的思路震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灵魂质问“乘凌霄飞舟抵达要两日一夜,你猜普通的飞鸟要飞几年”
郁偌讪讪低头。
傅吹星思索着“眼下只好先去最近的城镇找一找传送阵,虽说大典期间不一定开放,但没准能遇见指路人郁师弟先请一步。”
郁偌一口应下,自发地给他拢了拢围领“高空飞行,小师兄当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