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又来怕自己冷,傅吹星头痛至极,下意识地一偏头,那些毛茸茸便从郁偌张开的指隙间擦过“全无必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郁偌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指尖,方才那种柔软的触感使他愉悦,转身笑了笑,也没说话,在前面带路。
只是他刚御刀飞出不远,便感觉到头顶一片阴翳投射而下,有一艘仙羽兰舟款款飞来,遮蔽云色天光。
那兰舟外形秀丽,呈青翠欲滴的绿色,幽深如洗,仙门中人看一眼便知这是浣青阁的船。
郁偌诧异地挑了一下眉“怎么会是浣青阁的人来到我们山门前,两宗素无恩怨,又挑了这个弟子倾巢而出的时机”他已然握紧了刀,蓄势待发。
“先等一等”,傅吹星展臂拦住他。
兰舟一亭,门呲地滑开,有道身影径直纵到面前,宛若一支离弦的箭,咆哮“喂,说好要当我的厨师,你想跑到哪里去”
傅吹星扬眉看过去,微微放松了警惕。
是方镜寒。
这小祖宗至少不是来桑令宗开杀戒的,问题不大。
“给我站住”方镜寒气得大叫。
他这几天可要气死了,那天坐在梨云楼等了大半日,昏昏欲睡,后来去药神宫别苑闹了一通也没找到人,反而被司满梨看似笑容春风、实则句句带刺地怼了该死的天字第一号伪君子
好在方镜寒之前放过蛊虫咬傅吹星,虽然没咬到,但蛊虫身上沾染了傅吹星的气息,可以追踪。他就一路追了过来,后边还跟着好些师兄师姐,头大如斗、哭天抢地,天天发愁怎么给小祖宗善后。
“你悠着点。”傅吹星忍不住道。
方镜寒在云间待了太久,肩头都被云气打湿,飞奔起来全身抖动,效果就是一辆大功率洒水车。
傅吹星不动声色侧身挪了一步。
“你”方镜寒冲了个空,顿时收势不住,重重栽倒。他修蛊毒,从不炼体,这一下摔得荡气回肠,五体投地。
“不必行此大礼”,傅吹星一拂袖,一股柔和的灵力遥遥将他托起,“你就是三拜九叩、八抬大轿,我也不会去的。”
“你欺负人,我们明明说好的”,方镜寒没想到他胆敢否认,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以为换了张脸我就不认识你了吗快跟我回去,煮了面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很愤怒,还有点小委屈,顺着蛊虫追过来很不容易的,傅吹星怎么能这样作弄他呀。
可是傅吹星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每一个动作,最后更是直接按住了他的肩“是你自说自话,我何时答应过不要胡来,你走吧。”
“你怎么敢碰我,你好大的胆子”方镜寒脸轰地炸开了,肩上那只手的温度简直要透过衣襟把他燃烧起来。
他因为练习蛊术,其实鲜少有人近身,更别说贴这么紧了,“你居然敢占我便宜,哼,我要把蛊虫一股脑都塞到你嘴里。”
听到“蛊虫”二字,傅吹星条件反射地蹙了蹙眉,万分嫌弃“谁占你便宜了别胡搅蛮缠,我只是觉得你很脏,不想碰你,所以隔着衣服拍了拍。”
“我脏”方镜寒简直想把他瞬间咬碎,嚼进肚子里,“你等着”小祖宗挖空心思想着该怎么报复傅吹星,打也打不过,蛊虫也没用,除非
他跳起来,把傅吹星拦腰一推,扑倒在地“压住你了。”
“你做什么”,傅吹星难得变了声调,“快起来”
他一瞬就把方镜寒钉死在黑名单上,如果眼神能放箭,方镜寒现在已经是百孔千疮的蜂窝煤了。
方镜寒拂袖一搅“我偏不。”
周围灰扑扑的飞尘四落,把衣角全沾上灰,方镜寒居高临下地撑着手臂看他,一派得意洋洋“哈哈,现在你也脏兮兮了,都半斤对八两。”
傅吹星竖起疏篱抵在他下颌“离我远点,我看你日后哭的时间还长。”
“呵,我可不怕你”方镜寒没经过“辞鹤君”的毒打,根本毫无畏惧,甚至还拿手沾了一点山泥,要往他脸上抹。
“啊”下一刻,痛呼一声。
后颈一紧,方镜寒被郁偌用刀锋挑着领子,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没看见小师兄根本不想理你吗”郁偌的表情依旧持重无波,每一句话却都让方镜寒气得牙痒痒,“你算哪根葱,急着卷煎饼小师兄,你真的认识这个寒碜玩意吗,我瞧着怎么像是来强抢民男,啊不,仙男的”
他一边向傅吹星伸出手,轻柔而不失力道地把人拉起,施了三遍净身诀,又弯腰给傅吹星拂去了鬓角的一片落花“小师兄放心,我会帮你削他的。”
傅吹星的脸色微微好转“多谢。”
“谁强抢仙男了,你这个人思想好生龌龊”方镜寒破口大骂,眼神在傅吹星脸上一遛,“当我稀罕他吗,又不是国色天香”
他正要抨击几句傅吹星的外貌,身体却诚实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惊为天人,随即便话锋一转“哼,我就是抢了又怎样有本事你就动手,来啊,你来啊”
可惜因为身高的差距,方镜寒只能仰着头挑衅郁偌,功效一下子衰减了不少。饶是如此,郁偌也被激怒了“这是你自找的。”
他霍然拔刀,刀刃薄如蝉翼,在指尖飞旋“看你的打扮像是浣青阁的高层弟子,别以为有宗门撑腰,就可以肆意妄为。小朋友,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对我小师兄生出绮念”
“什么”,方镜寒却打断了他,失声惊呼,“这厨子是你小师兄”
桑令宗人尽皆知的小师兄,那不就是辞鹤君吗他生平最讨厌之人的头名、上次那场追慕者茶话会的主人
“好啊,你这个人渣,骗身又骗心,骗得我好苦”
作者有话要说傅吹星哦豁,马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