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容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她就知道他舍不得自己。
“碎成这样,还能恢复?”她说。
“不能了,所以你要重新做一个。”
应有容嗤道:“你说做,我就做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魏夏伸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彩页。
“星系甜品锦标赛,巧克力雕塑项目。想不想知道你的作品到底吸不吸引人?”
“我的作品,当然是最好的,根本不需要这种比赛来肯定。”应有容不屑。
魏夏点点头,说:“确实可以这样安慰自己,反正也没法证明对不对。”
他把彩页放进装着碎片的盒子里。
“不过,你也可以通过其它方式,让人无法辩驳地来证明这一点。”
楚心觉得,这绝对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上一世,她带着两个闹分手的队员参加比赛,这一世,老天爷偏还要给她两个闹分手的队员。
不同的是,这次两个队员的分手是闹在明面上,至少不用她猜。
相同的是,不管她是否发觉队员正在闹分手,对方都没有给她开导的机会。
应有容来时,仰着高傲的头,表示“听说你们没了我不行”。
楚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当天晚上,就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你以前做雕塑的方法必须全部扔掉。”她把一堆大小造型不同的模具摆到应有容面前,“能用模具就用模具,因为时间来不及,你必须学会并且习惯使用模具,这是基本功,比赛那天的时间,不够你精雕细琢的。”
应有容挑眉,满不在意地拿起把玩,心想用模具更简单。
但楚心对她的要求还不止这些。她把应有容调温过的巧克力全倒了。
“太难吃了!虽然它叫雕塑,但它首先是吃的。不要求你把它做到高级巧克力那么好吃,但也不能一味追求效果,根本不考虑味道。”
接连被否定,应有容气急败坏:“我上次就是这么做的,怎么没听你说这不行那不行的。”
“上次你是学生,这次你是选手。”楚心平静回道,“你想不想拿冠军?”
应有容嗤笑:“冠军?谁稀罕。”
楚心站定,瞅着她说:“那你可以走了。”
应有容意外,挑眉看她:“你说什么?可是你们求着我来的。”
“没有人求你,只问你要不要参加比赛。你既然决定参加,就要拿出对待比赛的态度。”楚心道,“我可以做好拿不到冠军的准备,但我不能接受自己的队员没有夺冠之心。”
应有容张口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转头看看魏夏。
魏夏仍在低头工作,似乎这个情形早在他预料中。
应有容气笑了,把手里东西一摔,道:“行!你们真行!”
她大步往外走,到了车边,心里仍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她第二次从知甜输着离开。为什么她就不能赢一次再走?
厨房里,楚心站在料理台边,手指轻点桌面,如果今天晚上应有容走了,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她看眼魏夏的背影。他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没有任何表态,也没有去追应有容的意思。
楚心呼出口气,正要继续工作,就听大门又被人拉开。
应有容扭着小腰进来,一抬下巴,说:“我又想了想你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没了我,你们肯定拿不到冠军呗。”
魏夏手一顿,挑了挑眉,这个台阶找得不错。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对应有容,楚心几乎开启了魔鬼训练。
她确实有足够的美感,也有对雕塑的整体认识。但她的基本功有点差,对于模具出来的巧克力效果知之甚少,造型时难免照顾不到。
尤其是调成口味良好的巧克力后,她常年慢工出细活的做法,经常导致巧克力在掌心化得模糊。
楚心为此特意想到一招,将冰袋放在她手边,时刻保持手部低温,同时,还要加快脱模与切割的速度。
应有容无语地发现,同样是跟着楚心学习,上一回,她得到的是和风细雨,表扬不断,这一次却成了暴风骤雨,批评不断。
她一边用尖头刀练习刻字,一边在心里发着牢骚,骂自己怎么这么贱,怎么还不把这些巧克力甩她脸上,然后大步离开。
手一抖,尖刀划过虎口,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血丝冒了出来。
应有容愣了下,随即是巨大的委屈感。
厨房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只有器具碰撞的声音,没人注意到她。
她深呼吸,一手捂着伤口,跑到更衣室的洗手池边,用水冲洗伤口。
她红着眼圈,抖着嘴唇,低声暗骂:“冷血无情的女人!根本就是个老巫婆!女魔头!”
身后有人轻笑。
应有容猛眨眼,然后看过去,见是魏夏,拉下脸说:“笑什么,你偷听别人说话很光荣啊?”
她庆幸自己跑进来时,没有开灯。
“是你没关门。”魏夏靠在门边,道,“我也有错,忘了告诉你,我们店长平时特别好相处,一旦和工作扯上关系,就变得六亲不认。”
他走进来,把一个小东西放到池边,说:“受不了就回去吧。”
应有容看过去,借着光亮发现是一个创口帖。
她冷哼:“笑话,从来都是别人受不了我,还没有我拿不下的人。”
魏夏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应大小姐。”
两人回到后厨时,发现楚心居然没在干活,而是抱着手机看。
应有容走到她身边,嘲道:“哟,店长偷懒呢。”
她随意看了一眼,见是条新闻,似乎和前线战场有关。
楚心收起手机,转身,看着桌上摊成一片的食物,看着盆里一团团的浆糊,忽然有种什么都不想管的感觉。
“今天就到这吧,都早点休息,不练了。”她说。
随后擦擦手离开。
应有容和魏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怎么了?”应有容问。
“不知道。”魏夏说,“我只知道,她很快就会调整过来,明天早上又是好汉一个。”
楚心坐在秋千上,又把刚刚的新闻看了几遍。
边系发生小规模交火,有十几人受伤,无人死亡。
这种规模的交火,似乎在边系很常见,但楚心以前不曾关注过。
虽然她也清楚,像路长川这样的新兵蛋子,是不会出现在真正的战场上,但她还是莫名烦躁,甚至不想干活。
“原来你也会累啊,我还真以为你打了鸡血。”应有容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抬抬下巴,示意道:“你过去点,我也坐会儿。”
秋千其实挺长的,空的地方足够她坐,但是大小姐要更宽敞。
楚心往旁边挪了挪。应有容端着盘子坐下,一手拿个小木勺。
楚心看一眼盘子,愣了下问:“你在吃什么?”
应有容举了举:“冰淇淋啊,百香果味的,还挺好吃。”
楚心微怔,说:“这是魏夏做的。”
“对啊,不然还能是谁做的。”
楚心好奇这两人很久了,问:“你们合好了吗?”
“看怎么说了。”应有容干脆道,“你要是指谈恋爱,没有,永远不可能了。”
“那你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我看到他就想上去抽两耳光,再踹几脚,但我其实更想看他哭着求我原谅他。”
楚心蹙眉:“但是你吃他做的冰淇淋,现在又要和他一起参加比赛……”
应有容恍悟:“原来你是指这个啊?我和他闹翻了,我连他做的冰淇淋都不能吃了?那我以前还交过一个男朋友,专门做自来水净化与处理的,我是不是连水都别喝了。”
楚心点点头,虽然仍有疑惑,还是忍不住夸了句:“你心态很好啊,不会因为恋情受影响。”
应有容像听了什么笑话,随口道:“你是太看得起谈恋爱这回事了,还是太小瞧我了。爱情在我这,能不能排到前十都不好说。它就跟去了一次游乐园、看了一场偶像演出、追了一部爱情片没太大区别。”
她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起身说:“回去了。跟你工作一天累死人了。”
楚心和她道别,说:“最近辛苦了,谢谢你。”
应有容习惯被人追捧,被人畏惧,或是和人怼来怼去。像这样平等地、一本正经地致谢,她一时有些不习惯,不知道说什么好。
吭哧半天,勉强说了句安慰的话:“你是不是在担心路长川?放心啦,他那种身份,谁敢让他去前线啊,也就是凑凑热闹过过瘾。”
她说完,可能是对自己安慰人的功力不太满意,撇撇嘴走了。
楚心独自坐在秋千上,忽地笑了。
亏她还成天想着要去开导队员,结果人家比自己心大多了,反过来倒被人开导了。
她拿出手机,翻到路长川电话,手指在他名字上摩擦,慢慢笑起来。
想一个人的感觉真好。
她点开他的名字,在短信里输入“我想你”三个字,却犹豫半天没好意思发出去。
忽地灵机一动。
她又翻出“欧阳助理”。
对话栏里,仍是当初那几句。
——谢谢你通知我,真是太高兴了!哪天有空一定请你吃饭!
——好!!!
楚心笑意更盛,仿佛能看到路长川拿着手机回复“好”字时的表情。
这次她没有不好意思,在对话栏里输入“我想你”,瞬间发了出去。
她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我答应你。”
路家大宅内。
自从上次少爷把查理手机收走后,没几天,又垂头丧气地还给他了。
查理因此莫名其妙多得一部新手机,开启了双网双待的四十八小时工作模式。
听到手机响,他拿起,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只有三个字——我想你。
查理一愣,皱眉又看一遍,没错,就是“我想你。”
正糊涂着,又一条进来了。
——我答应你。
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