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陆怀瑾手指下挪捏住他下巴,声音低得像晚风吹过紫藤花,不见花色,但满是诱惑。
“可以吗”
眸光有些迷,徐行只能看到他越来越近的脸。
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更何况,对方的手不知何时绕到了腰后,而身后则是树干,避无可避。
近在咫尺时,他微微仰起头,缓缓闭上眼,伸手揽住陆怀瑾的脖颈。
而就在此时,那熟悉的劝降声突然响起,刺目的手电筒光让两人下意识伸手捂住眼睛。
“可让我好找原来在这儿跟我去政教处吧”
“不是”徐行从指缝里看过去,“老师你搞错了,我们不是学生。”
“哼,找借口都找出新花样了。”
那老师说着走近,发现是两名男生后,愣了一下,待看清两人的脸后,又愣了。
徐行也愣了。
因为这是他高中时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你俩”李爱国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很是尴尬。
“复读了”
“”
政教处。
李爱国难得见到往届的学生,高兴地给他俩倒了水,还拿了零食水果,大有一股叙旧之意。
“李老师您现在不教课了吗”徐行问。
“不教了不教了。”李爱国摆摆手,“年纪大了教不动,之前申请教语文,学校说我年龄大了不通过,就改抓行政了,效果比教课还好嘿嘿嘿。”
是应该转去教语文,那劝降的话术可比上数学课精彩多了。
“这样啊。”徐行点点头。
陆怀瑾看着秃了头的李爱国,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好拽了拽徐行的衣服求助。怕他瑾语出惊人,徐行拿过一颗糖塞过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然而此举落在李爱国眼里,就是活生生的秀恩爱。
看着眼前这对同性伴侣,李爱国突然想到一件往事,略带歉意地说“徐行啊,当年的事情,老师要跟你说句对不起。”
徐行明白是什么事情,不过那事也并不能怪李老师,只笑了笑“没事的李老师,都过去多久了。”
陆怀瑾敏锐地察觉出有些不对劲,问“什么事”
李老师叹气“也对,你那时候出国了也不知道。”
这是高三那年的事情。
高一有一对十分高调的同性情侣,和徐行这边三人起了冲突。
结果之后没多久,校园里却传开了“白牧被继父xgq”,“陆怀瑾妈妈小三上位嫁入豪门”的不实消息。
徐行气得要死,埋伏在路上将两人教训了一顿。
毕竟是法制社会,他没怎么动手,放了几句狠话。但那两人无比戏精,拄着拐杖告状哭诉,徐行被请了家长。当时身为班主任的李爱国也严厉批评了他,让他不要戴有色眼镜看待gbt群体。
这事本来是私下解决的,但不知为何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同时又有“徐行恐同”的流言蜚语传出。
本以为就此为止,结果个把月后,旧事重提。
不知那对戏精谁家比较有权势,向学校施压,迫使学校记了徐行大过,差点没法继续上学。并且周一升旗时,在全校师生面前读检讨,只字不提错在对方先口出狂言。
学生年龄小,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加之检讨将这件事推向最。
各种比“恐同”更过分的流言蜚语如冰雹一般,一句一句地砸在徐行身上。
但那个时候,徐行因为天台一事已经不搭理白牧了,而陆怀瑾也出国了。
所有的指指点点就全由他一人承担。
后来那对戏精情侣分手,其中一人大概是气不过,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学校,但徐行已经毕业一年多了。
李爱国还记得,高考前几个月,徐行整个人状态奇差无比。上课总是走神,原本熠熠生辉的蓝眼睛里也没了光芒,人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高考分数也比三模少了几十分。
是以李爱国一直很后悔自己当年没有了解真相就批评了徐行,才导致他在高考前夕十分颓废。
挥别李老师,徐行叫了代驾开车回家。
徐行对这往事已经很无所谓了,因为听闻那戏精情侣中一人,父亲被双开,从此一蹶不振,而另一人搞大了女生的肚子,被学校勒令退学,高中没毕业。
而自己过得好好的,要什么有什么,心里当然舒坦,洗澡都哼歌。
但陆怀瑾明显十分在意,万分愧疚。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在行行最需要人陪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他身边,更何况行行还是因为有人说自己的坏话才那么干的。然后这么好的行行,自己毕业后居然还编个假人骗他
心中的愧疚感再一次被放大。
让他最在意的是,明明是私下解决的事情,为什么突然被所有人知道
不排除是那对戏精情侣所作所为,但因为徐行被恐同一事,这和记忆里“恐同”的关键词对上了号。
直觉告诉他,这事和白牧有关。
白牧,又是白牧。
“白牧”他念着这个名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他推算没有错误的话,这几件事的顺序应该这样的。
“徐行教训戏精情侣”
“自己打算告白却被白牧告知徐行恐同”
“白牧散布徐行恐同的谣言”
“天台上,白牧说做一次”
“出国”
“徐行检讨,被各种流言蜚语伤害”
只是将关键事件排列,不能保证所有的事情是连着的,也不能保证白牧没有再从中作梗。而省略号是实打实不知道的事情。
他拿笔在省略号上点了点,心中烦躁至极。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笔尖往下,挪在“天台上,白牧说做一次”。
原本他以为是做作业,但最近随着自己想起了各种事,加上在超话里补知识,他已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明白之后,仅仅看着这几个字,他心里就一阵恶心。
又想起行行当时厌恶的眼神
他目前获取回忆的渠道有四,一是磕到脑袋,实打实地想起一些事情。二是今天的触景生情。三是文也告诉他的。
四是靠做梦。
做梦只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天台上,白牧说做一次”。
虽然梦里他言辞拒绝了白牧,但那毕竟是梦。而且那个梦里是他是现在的他,并不是原来的他,所以他也不敢保证那梦的准确性。
如果自己真的
他不敢想。
外面响起推门关门声,应该是徐行洗完澡出来了。
陆怀瑾脑子一热,拉开门走了出去。
徐行正拿毛巾擦着头发,突然就见陆怀瑾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速度快到自己没反应过来,就被推搡着摁在墙上,后背靠在开关处,直接关了灯。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陆怀瑾粗重的呼吸声。
毛巾掉在地上,徐行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脖子滑进衣服里,十分不舒服。
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了陆唔。”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