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衡与她对视片刻,移开目光。
“太甜了。”他将玫瑰乳酥丢回盘中,擦了擦手。“你不了解我。”
皎皎坚持洗|脑:“也许是你不够了解自己。”
归衡只是摇头,眼神落在喝完了的茶杯上,显然是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
“五哥。”皎皎不死心,又叫了他一声。
“怎么?”
皎皎认真地:“我刚才也说错了一点。”
“也?”归衡似笑非笑。
皎皎假装听不懂,只轻声说:“不是没有人站在你这边。”
“你还有我……”她说的很慢,声音极轻而清晰。“我说过想同五哥好一些,是真心的。”
归衡又不说话了。
每次他这样沉默不语,皎皎心里都非常没底。她正惴惴不安,头顶却忽然一暖。
她看着对方抬起的手,愣住了。
“皇上好久没有发这样大的脾气,真是吓人。”内侍跟在归彻身边,替他打着灯笼,一边嘀嘀咕咕。
归彻轻笑道:“今日是三哥唐突了,不怪父皇生气。”
内侍还在心有余悸,归彻笑着安抚他两句。
两人沿着湖边走了几步,归彻忽地看向远处。
“你看。”归彻看向前方,“水榭的帷帐放下来了。”
“这个时辰,谁会在水榭里?”
……
归衡他,他是在摸自己的头吗?
皎皎愣在原地,心里有一万只小鹿在跳踢踏舞。
归衡望着自己的手,同样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
皎皎大气不敢出,过了足有半分钟,终于忍不住动了动。
归衡掌心蹭过毛茸茸的触感,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动物。
好温暖啊。
皎皎闭上眼,努力遏制汹涌而来的泪意。
她曾经很想有个兄弟抑或姐妹。她一定会对他们很好很难好,只求能代替她陪在父母身边……
穿书之前,她的身体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如今,封闭病房里孱弱的身体应该早已宣布死亡了吧。
掌心的小动物在轻轻地颤抖。归衡的目光落在她湿濡的眼睫,看了好一会儿,收回手。
头顶的温度忽然离开,皎皎茫然抬头,迟钝地眨了眨眼。浓长睫毛上挂着些清亮的水珠,夜色中碎钻般隐隐发亮。
归衡沉声:“头发上有落叶。”
皎皎下意识问:“真的吗?”
“真的。”归衡神情严肃,“还有几片。”
皎皎伸手去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又不好再求助归衡,总觉得有点尴尬。
她正胡乱摸索,归衡忽然坐直身体,冷冷地看向步道处:“有人来了。”
皎皎立刻放下手,紧张起来。
屏息等待一会儿,偷眼看到归衡一脸沉静,她才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好像没什么必要。
兄妹夜话罢了,就是恒帝来了也不能治她的罪。
步道上的脚步声逐渐明显,不多时,轻纱一动,一只白皙的手拉开帷幔——
归彻掀帘进来,一点一点睁大双眼。
“皎皎……五弟?”
皎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软声唤了声四哥。
归衡面无表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将归彻敷衍走,皎皎只觉得耗尽了全身力气。
杜姑姑难得慌张地小步跑进来:“公主,五殿下。”
皎皎长出一口气,直接倒在她身上:“杜姑姑……”吓死我了。
杜姑姑拢住她的肩膀,叹气:“四殿下叫人熄了灯笼,走到眼前我才发现他,他又不许我通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是老奴没用。”
杜姑姑不停叹气,皎皎连忙安慰:“杜姑姑不要这么说。”
“你警醒我们了。”归衡道:“方才那声水响,是你吧。”
皎皎不明所以:“什么水响?”
杜姑姑赧然:“老奴笨拙。除了等四殿下走出几步后往湖中扔石头,稍微弄出来点动静,实在不知还能如何提醒两位殿下。”
皎皎长长地“哦——”了一声,虽然她根本没发觉,还是笑眯眯地:“姑姑真聪明!”
她又转头问归衡:“五哥,我方才那么说没问题吧?”
归彻问她为何还未回宫,皎皎结结巴巴地编了一套临水赏月却偶逢兄长的说辞。归彻听了,只是温柔一笑,叮嘱她早些回去,也不知是否相信。
归衡不置可否:“他信与不信有何要紧,我们并无什么不可对人言之事。”
皎皎一阵失落,瘪了瘪嘴小声:“……我以为我们结成同盟了。”
“要结成同盟,先要告诉我你的目的。没有共同的利益,何来同盟。”归衡不以为意地站起身,“走了。”
“我说过啊。”皎皎小声说。
归衡像是想到什么,顿住脚步。
「我……我想同你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