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衡道:“你重伤初愈,为什么要跟别人比箭?”
皎皎抬起头,露出疑惑神色。
她穿过来都多久了,摔伤早就好了呀。
归衡平静道:“外伤虽好,内伤却还未愈。额上虽未留疤,但一旦剧烈活动便会头疼,尤其寒冷天气,更不宜在马上久留。”
他在皎皎目瞪口呆的神色里镇静地说完:“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不上马,或者不自量力想与你比试,你就这么回答。”
皎皎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脾气,觉得很有可能出现这种场景。
她是公主不假,但能参与冬狩的人各个都有身份,难保有几个心高气傲的贵女上门挑衅。若不是归衡事先替她想好说辞,她到时候恐怕只能张口结舌。
诚如归衡所言,骑术无法一蹴而就,就算她没有浪费这几天功夫也是一样。
不过,既然他早就明白,为什么还告诉自己一定要学骑马?
“往年也就罢了,今年皇后娘娘要在冬狩上留心为太子选良媛,贵女们定会竭力表现。你看她们玩得快活,很可能忍不住要试试,若再碰上不知轻重的驯兽官真让你上马,你一窍不通反而危险。”归衡从容道。
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皎皎也知道自己是好奇心太重。这也不能怪她呀,谁被关了那么多年,都会对一切好奇的。
她点点头,轻易接受了这个解释。
然而,当她已经将这句话抛到脑后,忽地又听到归衡淡淡地说:“而且,哥哥想看看你一听什么就信的表情。”
“唔?”皎皎正咬着嘴巴同一块黏在盘底的糯米糍作斗争,闻言抬头。
对方望着她的眼眸无风无浪,平静地说:“我很喜欢。”
学骑马的时候也是,很有趣。
明明那样胆怯、畏惧,却还是跃跃欲试充满活力。第一次由他扶着上马后,还没坐稳就吓得趴平抱紧马脖子,吓得宫女一叠声要她下来。
只有他看见马鬃旁露出的小脸唇角弯弯,眼睛亮闪闪,像揉进一万颗星星。
皎皎完全呆住。
小银勺掉在瓷盘上,当一声轻响。
归衡唇角漾出一点转瞬即逝的笑纹。他拿银勺将糯米糍切碎,挖起一块,送到呆滞的皎皎唇边。
软糯内馅碰到少女水红的唇瓣,沾上一点奶白。
归衡喉头一动,停了会儿,艰难地移开目光。
他垂下眼,淡淡地说:“皎皎不吃么?”
“啊。”皎皎反应过来,张开嘴啊呜吞掉,含含糊糊回答:“皎皎吃的……”
归衡扯了扯唇,将盘底的糯米糍尽数挖起,将银勺转向,递到皎皎手边。
皎皎吃着吃着便心不在焉,从长睫下偷偷看他。
归衡面色极其淡然,仿佛并没有说出任何了不得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吧。皎皎抿了抿唇,睫毛轻眨。
那句话连起来,只不过是表达喜欢她对他的信任罢了。归衡昨天也说过类似的话,让她信他,而不是信杜姑姑。
也许自幼被轻视和忽略的人,便总将他人的信任看得格外重要。
也是啊。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呢?
在归衡眼里,她只是他的幼妹而已。
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皎皎舒了一口气,又挖了一勺糯米糍,大口吞下。
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洞洞的。
坐在温暖的房间内吃完整盘点心,又喝了一大壶热奶茶,皎皎才感觉好一些。
因着怕吸了猫毛更容易打喷嚏,皎皎也没法去看平平。她隔着槅扇听了两声喵喵叫,心里想得要命。
归衡说她是受了风,到冬狩之前都不宜外出了。
“你要想见什么人,可以叫她去皎然殿瞧你。”
皎皎眼巴巴地望着他。
归衡顿了顿:“你有想见的人么?”
皎皎眨了眨眼,揪住归衡搭在桌上的袖口,一点一点朝自己这边扯。
小公主手指细白,没什么力道,却软绵绵的勾着他的心。
“好了。”归衡无奈地捏住她的手指,救出自己的袖子:“哥哥会每日都去瞧你的。”
皎皎满意了,捧着脸想,偌大皇宫,她想见的人除了归衡,也就只有柔嘉贵妃了。
至于柔嘉……
想到柔嘉,皎皎心里有个念头慢慢膨胀起来,跃跃欲试。
昨天发生了太多事,现在想起来——
归衡几乎可以透过少女面上神色变化,看到她好奇的心。
皎皎仰着一点下颌,盯着归衡,双瞳亮晶晶:“哥哥,昨天你说过,你的宫人经常出宫对吧——”
“那你肯定也可以——”
“那我是不是也……?”
小公主声音又甜又软,话只说到一半就弯起嘴唇,露出两点圆润的梨涡,月牙般眼睛里闪烁着盈盈笑意。
即使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归衡也能保持淡然面色。
他只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如盛蜜糖的凹陷:“可以。”
“皎皎想做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坏哥哥又要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