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裴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握着季夫人已有皱纹的手掌，深深地看着她，好像这样就能将此时的安慰传到过去的那个季夫人心中，“妈，我还好好的呢。”

看到了吗？一切都还好好的。

“好，好好的，”季夫人抽噎着说，“小意说得都对。”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麻痹自己，声音有些重，“我的小意一定会长命百岁，季家有的是钱呢，这条命，我就算是拼了命也得给你拉回来。”

季夫人瞬也不瞬地盯着季裴意，怎样都不肯离开病房，后续季先生、季秦中与季钟灵都来过，待没很久就被季夫人以让季裴意好好休息的理由赶走了。

直到傅庭绍推门而入，季夫人紧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亲亲热热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让傅庭绍好好陪季裴意。

傅庭绍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眼下挂着两团青黑，笑容也很勉强。季裴意瞧着有意思，捏了捏傅庭绍的手掌，说：“你这演技是不是也太好了。”

傅庭绍并没有笑，脸上的疲惫越发明显，他握住季裴意的双手轻轻吐出一口气，向来强大的Alpha露出了罕见的脆弱模样，季裴意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你是傅庭绍吧。”季裴意逗他。

“意意……”傅庭绍欲言又止，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他很快收敛好情绪，笑了笑道：“是傅庭绍，昨晚才把你标记了的傅庭绍。”

季裴意立即啧了声，骂道：“疯狗。”

无论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出于私心，季裴意都想让傅庭绍笑笑，他跟傅庭绍耍起小性子来，那叫做一个得心应手，眉头一皱就开始了。

“你苦着张脸给谁看啊，再这样我就不吃午饭了。”这话可幼稚极了，季裴意觉得耍这种幼稚的脾气也挺好玩。

傅庭绍从善如流，亲亲他的手心，低声笑道：“你看我笑了，我多笑几下，你就多吃几口饭？好不好。”

季裴意被他逗笑，道：“你还真当在哄小朋友呢，我现在这样你笑再多也多吃不了几口。”

傅庭绍却突然变成了个无赖，道：“不行，我已经笑了很多次，你得多吃。”

如季裴意所说，中午他只能勉强吃进去一些粥，再多就真的没胃口了，哪怕他真的非常有食欲，但这具身体不允许，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在季裴意看不到的地方，傅庭绍的神色越发沉重，眉间的褶皱已经成了一个“川”字，他在挣扎，捏着碗壁的手指泛白，他不想失去季裴意，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行。

到下午，季裴意感觉精神好像好了一些，身体也有了一点力气，能够拉着傅庭绍接一个绵长的吻，可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预兆。

季裴意仍旧是笑着的，是如从前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好像不知道结局是什么，他只是觉得不会再有下一次进入幻境，有些事情就没必要让傅庭绍知道。

三月万物复苏，季裴意在傅庭绍的搀扶下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晒得他懒洋洋地眯了眯眼，他握着傅庭绍的手睡在那儿，抬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傅庭绍，给我讲个童话故事吧。”

身旁的人却没半点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揉着季裴意那头软发，如墨的眸子中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他拒绝了季裴意，“我不会。”

季裴意定定地看他几秒，然后朝他伸出手，“手机拿来，按着查来的照着念，总行了吧。”

傅庭绍不肯，注视着季裴意，异常倔强，“不行。”

季裴意捕捉到了那双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沉痛，一瞬便懂了傅庭绍在想什么，谁不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可是人总要往前走。

他撑着身体起来，趴在傅庭绍的肩上，带着一点点笑意说：“你还没给我讲过童话故事呢，我想听，说给我听，好不好？”

这一片寂静的空间中一度只能听到两人清浅的呼吸。

过了许久，傅庭绍的肩膀猛然塌了下来，他将季裴意拥入怀中，神情痛苦，“季裴意，你知道我做不到。”

做不到推动着剧情往前行驶，最后目睹季裴意的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是奶棠不是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