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原临也的邀约在一周后如期到来。
绪花瞥了眼暗下来的天空:“今天晚上吗?……不,没什么问题,我会去的。地址发一下吧,临也。”
秋天的夜已经蕴着凉意了,绪花出门时披了件牛仔外套。
折原临也给的定位在楼顶,绪花见怪不怪——他总偏爱高的地方。
好几层高的民楼天台,身披黑色绒边外套的青年趴扶着栏杆,他微微垂首,短而碎的黑发落下的阴影遮了他的眉,仅靠微弱光线描绘出的脸庞依然能看出清秀的模样。楼梯间的声响细小而有节奏,一时竟分不清是水滴声抑或是其他什么。
那声音越来越近,至此已经可以确认,是脚步声。
小而轻的脚步声,可以推测出它的主人必定身形小巧。
早已被风雨侵蚀不堪的门枢痛苦地嘶鸣,发出一声绵长的吱呀。
“小绪花~”他微笑着唤出在此等待着的小姑娘名字,然后才转身,看见了从漆黑阴影处走到皎洁月光下的凉宫绪花。
风拂起小姑娘的银色长发,是和月光相近的颜色,飞扬的发丝像是刃,切开了青年眼底的黑暗庞大的天穹。
绪花拢了拢外套,压下往外翻卷的衣角,朝着临也走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池袋一家普通的民宅,夜晚的居民区温馨而安静。绪花和临也一样站在栏杆前,就能看见不远处池袋繁华的商业街与五彩缤纷的霓虹灯。
人类的生活与习性并不相同,很多人将黑夜当作一天的落幕,但对于一部分人来说,黑幕的降临是生活真正的开始——他们在喧嚣人群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肆意挥霍着拥有的一切。他们欢腾、高呼,不知疲倦。
绪花站在这里,站在黑暗与光亮之间,仿若站在了某条分割线。
街道尖锐刺耳的鸣笛声经由风的轻抚,落入小姑娘耳中时已失了原本的音色,但也唯有此,将小姑娘与辉煌的灯火划上等号。
绪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抱着自己,避免风从外套与卫衣的夹缝中侵入。太安静了,凉宫绪花觉得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宁静,于是她轻声叫道:“临也。”
折原临也手指插入她的长发,一路下移,又在发尾收回。光线落入他的猩红双眸,那里似有笑意升腾:“开始了,绪花。”
绪花顺着男人的视线一起望去,看见了黑暗中火红的光亮。
“那是,我之前遇到的二话不说就拿刀砍我的家伙。”
小姑娘想起了一年多以前……或许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天晚上她刚完成任务,腰腹受了点伤,正等着和莱伊会合,却在池袋的小巷中遇见了砍人魔。
绪花起初以为是任务的漏网之鱼,但她很快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理智,只有一双眼睛红的发亮,嘴里不停嚷嚷着爱爱爱,但手中的刀却是不留情地砍了下来。
大概是那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那时的小姑娘这么想。
好在对方人数算不得多,不怎么经打,也没什么配合。即使是状态不太好的凉宫绪花,依旧可以应付的过来。
打完一圈之后,除了原本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裂了更大的口子,小姑娘倒是一点新伤也没添。绪花倚着白漆掉了一半的墙壁,后背的布料也蹭了点白灰,她从衣服上扯了块干净的布料,给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做完这一切的小姑娘抬头,就看见了立于圆月之前的折原临也。
折原临也是逆着光的,黑色碎发随风拂动,脸部是大片大片的阴影。绪花看不清他的完整样貌,重点记住了那双猩红的双眸——她以为的精神病患病特征。
相对视的一刹,小姑娘看见了他眸底的高傲。凉宫绪花的本能告诉她,这是一个难缠的敌人。
然而折原临也并没有动手,就在绪花的战意与警惕附着瘦弱脊背之时,他直接离开了。
小姑娘正意外,听见了莱伊的叫喊:“桑格利亚。”
她便不再管来去匆匆的黑发男人,回应搭档:“莱伊。”
那次事件并没有在凉宫绪花的记忆中根植太久,倒不如说,她很快就忘记了。
“专心点,绪花。”
情报贩子适时弹了弹小姑娘的太阳穴,细微的疼痛和男人清透的声音一同把她的思绪从模糊回忆中拉回。
绪花再度望去,从执刀的黑发少女身上捕捉到了微妙的违和感。
似乎……有理智了。
-
啊,真的是,临也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啊。
都市传说的黑色机车在池袋街头飞驰而过,引得沿路行人侧头观看。塞尔提加足马力,夜风冲击着黄色头盔,她边庆幸今晚没有遇见可怕的交警,边吐槽着情报贩子。
罪歌吗?
她发现了深色小巷里的火红眼睛。
总是把事情往麻烦的方向搞啊,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