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虽觉得儿子这样抨击二房婶娘略有不妥,可二房实在太不像话,又不是张氏结的儿媳妇,倒轮得着她来管教?简直不知所谓。
且张氏以往借着老太太疼惜,没少掐尖要强,处处同她这个大嫂作对,萧夫人也就乐得下一下二房的面子,只细细吹着热茶,仿佛嫌它太烫似的。
承恩公萧远更懒得管女人间的闲事。
凝霜见公婆皆装聋作哑,自己也乐得不言不语,张氏的脸面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这个侄媳妇犯不着帮外人说话。
倒是张老太太看不过眼,念在娘家那点情分上,还是帮二夫人解了围,“坐半天也乏了,都散去罢,老二家的,等会儿你来帮我捶捶腿。”
张二夫人得老太太垂青,脸色这才活泛些,只是仍露着点铁青之色,眼见侄儿两口子告辞离去,她便叽叽呱呱的跑到萧夫人身边道:“嫂嫂您瞧,人才刚进门呢,就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阿成因着卫护她,还不惜顶撞长辈,这女子的本事可真大!”
言语里仿佛她就是萧夫人前车之鉴。
凝霜并未走远,兰藻堂里不免有几句风言风语飘到耳边来——这二夫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适才当面抹黑不算,这会子又去挑唆她跟萧夫人的婆媳关系,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三人成虎,凝霜难免有些提防。
萧易成见她面色不愉,遂抓紧她的手温声道:“别担心,母亲不会听她挑拨的。”
张二夫人这样上蹿下跳,无非是巴不得大房闹起来,自己才好从中取利——萧易成一向身子不好,又不爱近女色,张二夫人老早便认为爵位该是二房囊中之物,谁知不过一夕之间,大房便娶了亲,两口子看起来感情还很好,将来若生出个小公子来,还有二房什么事?
难怪张二夫人这样急煎煎的。
凝霜先是好笑,笑够了却又微微发凉:若萧易成真的子嗣艰难,加之短寿,没准二房还真能如愿。
要是……要是她能尽快生下一个孩子就好了,无论男女,这样至少可以安定人心,且二房的阴谋也会不攻自破。
许是察觉到她心内的动荡,萧易成握着她十指的手捏得更紧了些,却
并未说话,只抿紧了唇,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回到梨花苑里,只见长长的回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笼,大概是送来的新婚贺礼,淮安跟甘珠两人正同心协力登记造册,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是南明侯府的,这个是安国公府,这个是永昌伯府……”
凝霜的心思总算从二夫人身上转移开来,她对钱财一向热衷,也喜爱颜色各异花样繁多的绸缎——人活这一世,不为了享受还能为什么?若她真当了孀妇,想享受都享受不了了。
萧易成对于她这一点一向纵容,也就任由她去——反正他的本来也都是她的。
除了两家的亲朋故旧外,宫里也颁下了不少赏赐,萧皇后不消提,上次见面就对凝霜十分厚爱,如今正式成了侄媳妇,萧皇后更是青眼有加,恨不得连国库都搬出来。
步贵妃大概是为了跟皇后轧苗头,又或许是为了洗清二皇子谋害太子的嫌疑——那一箭虽是萧易成受下了,可皇帝十分震怒,下令严查此事,步贵妃难免心中惴惴,为了示好,也为了表示自己跟萧家人亲密无间,送来的赏赐比起皇后竟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傅家二女一个嫁给步贵妃之子,一个嫁给皇后之侄,勉强也算得姻亲了。
凝霜对这些宫中的贵人并不十分在意,本来她也只是个小人物,没多少人肯在她身上费心思的,就算肯,也不是因她,唯独重华宫一份单独包裹的贺礼令她轻轻皱眉——那是傅凝婉差人送来的。
打开一瞧,却是一柄通体碧绿的翠玉如意,握之沉重,触手生凉,凝霜望着萧易成苦笑道:“看来我不得不到宫中去谢恩了。”
傅凝婉送来这么贵重的礼物,固然是为了显摆,也为了展示她跟凝霜的区别:二皇子虽不及太子,那也代表着君,而萧易成却只是臣,君臣之别,有如天地。
看来傅凝婉虽如愿嫁进皇子府,日子却过得并不如意,才想将自己叫去煞煞威风——她跟程夫人真是一脉相承的母女。
萧易成望见她眼中的担忧,轻轻包裹着她的拳头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这个凝霜当然知道,她跟萧易成早就是一条藤上的蚂蚱,拆都拆不开了;不过萧易成肯对她这样
温言细语,凝霜还是十分感动——谁叫人家长得帅呢?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