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崎实在是无话可说,也根本想不出任何解决方法,索性什么都不说了,转头帮榎本梓一起调和烤肉用的酱汁。
忽然,她感觉到桐原拽了拽自己的袖子。
“姐,大蒜怎么剥?我剥不开啊!”
“你觉得我可以给出答案吗?”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剥不出蒜瓣,怎么可能会将这么一把大蒜都丢给上过家政课的桐原?
“我来吧。”
安室透伸出手,将大蒜拢到了面前的砧板上,用刀面一拍,蒜瓣自然就分离了出来。
这个小技巧看得桐原一愣一愣的,连看向安室透的目光都带了几丝敬佩。
“透哥,我感觉你好厉害。”
几十分钟前还抱着电吉他把安室透当做坏人的桐原,这会儿已经轻车熟路地把安室透称呼为哥了,甚至连普通话的水平都突飞猛进,进步到了旁人能够听懂的程度。
“我记得您就住在我姐隔壁,对吧?”
安室透点了点头。
“你和我姐关系是不是挺好的?”
安室透迟疑了一下,依旧是点头。
“那么!”桐原无比兴奋,“我这两天可以住在你这里吗!我不会给您造成困扰的!”
“桐原。”
桐崎瞪了他一眼。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桐原缩了缩肩膀,也不敢再吭声了。
本想就这么悄悄溜走,假装无事发生,他却感觉到安室透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麻烦。反正就只是两天而已嘛。”安室透温柔地笑着,“而且,喜欢音乐是件好事。”
桐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只听到一旁的榎本梓笑着说了一句:“安室先生就是好脾气呢。”
这话听得桐崎更有种无力辩驳的感觉了。她撇了撇嘴,不再多说什么了,一声不吭地把烤盘放到桌上,拧动开关,把切好的牛肉一片片码了上去。
比起忧虑麻烦的弟弟,还不如多吃几块烤肉更好一点呢。
桐崎已经不想再多烦恼什么了,只希望桐原最好别给安室透添麻烦。
烤盘上的牛肉呲呲作响,由红色渐渐转为棕色。再刷上一层酱汁,更显得诱人了。这是榎本梓帮忙一起挑选的牛肉,口感相当很不错。
鲜美的烤肉成功将桐崎的心情从无奈边缘拯救了回来,也让一整天都没吃上饭的桐原大饱口福。
在姐姐家蹭饱了饭,桐原拎起电吉他和行李箱,堆着满脸掐媚的笑,牵起亟待归家的哈罗,一起跟着安室透回家去了。
看着他过于轻快的脚步,桐崎无话可说,只希望他真的能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别给安室透添麻烦才好。
桐原也确实是没有给安室透添什么麻烦。他自主自觉地铺好了今晚的地铺,摆好了自己的行李箱,还给安室透送了几张明晚乐队演出的票,热情地邀请他一定要来看一看。
发现安室透家也摆着吉他,桐原还很顺便地同他聊了聊吉他和乐理。这让他对安室透的好感瞬间翻了个倍,也更加下定了“不能给透哥添麻烦”的决心。
既然拥有了这样的决心,桐原当然会贯彻下去。他甚至都在考虑着,这两天最好不要对安室透提出任何的请求,但突然长出来的小小倒刺却打破了他的美好祈愿,让他被迫在安室透洗澡的时候探头探脑地钻进卫生间,询问他指甲钳在什么地方。
其实桐原倒也可以稍微忍一忍,忍到安室透洗完澡再要来指甲钳,可倒刺实在不是什么可以忍耐的东西。
他怕自己盯着这个倒刺太久,会忍不住产生徒手拔掉倒刺的念头。
嘶——
光是想象一下那副场景,他就觉得手指疼。
“指甲钳?”淋浴声停了停,“我放在五斗橱的第二个抽屉里了,你自己找一找。”
“好的!”
……不过,五斗橱长什么样来着?他好像没什么印象啊。
淋浴声又响起来了。桐原不好意思多问,悄悄退了出去,自行摸索起了五斗橱此物。
误打误撞的,他打开了另一个抽屉。翻了翻,指甲钳没有找到,倒是翻到了一个画框。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是出自桐崎之手的画。
在桐崎的画簿里也有一副同样的,桐原记得这是在她高中时候偷跑去东京回来后画的。她说过,这是她送给某人的画作的复刻品。
那个画册……好像还在京都的家里吧?
不对不对。现在的问题应该是,他敬爱的透哥怎么有这东西?
桐原的脑中飞快地掠过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譬如像是这两人很早就认识了之类的,可他记得桐崎也没说过这件事。
……别是金鱼记忆的桐崎把旧时相识给忘记了吧?
桐原瘪了瘪嘴,心想这也实在太尴尬了。但不管怎样,他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件事和桐崎说一说比较好。
他拍下相框,把照片发给了桐崎,顺便再把怎么找到这东西的过程简略地说了说。
本以为姐姐很快就会给出回答,可桐原却一直都没有收到回复。
他不知道,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公寓,桐崎几乎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了。
她在寻找着她的日记本——在旧日的文字中,一定会有与此相关的蛛丝马迹。
可是日记本放在哪里了啊……
她记得的,因为画册实在太多,所以全部放在了京都,一本都没有带过来。但是日记本只有浅浅几本,她害怕别人会偷看,特地带在了身边。
在哪里呢……日记本……
桐崎用肩膀顶开装满废稿的纸张,半跪在地上,拉开壁橱里的矮柜抽屉。
在最下方的抽屉里,她看到了一个略旧的psv游戏机。
这个psv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坏掉了,她没有再拿出来玩过。按说应该已经可以丢掉了,可她还是留在了身边。
她会一直一直留着,因为这是松田阵平帮忙修好的psv。
松田阵平……
伴随着陌生名字的逐渐浮现,桐崎终于想起来了。
其实她从未忘却过那件事。她只是,忘记了所有的细节。
但现在,所有模糊的细节,全都变得清晰了。
为什么对“降谷”这个姓氏熟悉而陌生,因为她刚认识名为“降谷”此人的时候,就没怎么记准过他的名字。
为什么见到安室透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肯定是个正义的好人。
因为……
因为那一年的警校五人组,都是最富正义之心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