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推理,听上去倒是蛮有趣的。”
左叶似乎真的不在乎自身的存在暴露在世俗的眼前,从容不迫地摩挲着手中的面具,却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事实上,虽然濑户信推理的过程完全称得上是一言难尽,可以说完全是凭借着他自身乱七八糟的臆测所得到的。没有丝毫的逻辑性可言,就像是将几件毫不相关的事物极为僵硬的联系在一起,却硬要说它们是同一种东西,毫无根据,毫无道理。
然而即便濑户信推理的依据听上去救如同天方夜谭般可笑空洞,但却歪打正着地猜对了七海七月关于超凡的一部分构设。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真的准备杀了他们,因此自然也不会主动指出濑户信这番推理中所存在的漏洞。
虽然过程一言难尽,但终归达成了他的目的,只要确定这一点就可以了。
毕竟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处理掉冬月梨花身上的邪气,至于神原裕美倒是不用担心。域外邪魔的邪气仅仅只能选择一个人寄生,这缕邪气既然已经从神原裕美身上转移了,没有媒介依凭,自然无法再回到她的身上。
因此被邪气寄生过的神原裕美,顶多就是做上几天噩梦,精神萎靡不振段日子罢了。
而且这一趟下来,他也发现了邪气寄生的一个特点,域外邪魔的邪气似乎是在刻意寻找灵力充沛的人去寄生,这里面或许还有什么他没发现的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左叶看了眼浑身僵硬如同一块石膏的濑户信,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在左叶和濑户信两人的僵持中,时间仿佛凝固了般,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左叶周身的荧荧绿芒明灭闪烁,如同冬日的冰雪般冻结在半空中,漂浮在他的周身。又随着他的下一次呼吸和眨眼,无声地坠落在冰冷的土地上,四散消融。
就像是早春的樱花,在短暂地绽放后,悄无声息地凋零在漫漫夏日里。
左叶扬了扬唇角,死寂的氛围随着他的一声轻笑,被顷刻间打破。
“啊,完全被看透了呢。”他叹了口气,从灰白的巨石上站起身,打了个响指,驱散了周围浓郁的雾气
。
厚重的乌云也随之缓缓散开,露出天际赤红的霞光。
不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公园内,如同黑夜中嘹亮的号角般划破了这沉重的死寂。
左叶双手插兜,侧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声嘟囔道:“看来运气是站在你们那一边的,真遗憾啊。”
这声迟来的警笛也算是一个台阶,让他不用再另想办法放走濑户信几人。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从濑户信手中抢走玉坠,所谓的养魂玉完全就是他虚构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是他为了附魂师能顺理成章出现在濑户信身边,而刻意送到他手里的东西。
他怎么又会为了自己胡乱编造出的功效而去抢夺它。
更何况这枚玉坠究竟有没有所谓的温养魂魄,辨识善恶的功能,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只要能够让濑户信知道,如今有这么一个组织隐匿在黑暗中,寻找时机抢夺养魂玉。想必之后的修炼濑户信也会多用些心思,还能让明秀这张卡牌轻松一些,他也能将注意力放到阿德莱德那边。
而冬月梨花也有了练手的人选,相信她为了左叶能够完成任务,一定会时不时给濑户信找些麻烦。两人刚好可以作为彼此的对手,互相成长,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那么,下次再见吧。”
“下一次,你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左叶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墨色的风衣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绵软甜腻的声线不向往常那样带着宛若撒娇般的亲昵,反而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凉意。
“走了,梨花酱。”
“是,左叶大人。”
随后,冬月梨花有些犹豫地看了眼白仓秋人。
左叶看出了冬月梨花的犹豫,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波动,眸光微闪,他轻笑着开口道:“梨花酱想带上他的话,就带上吧,毕竟是你的朋友呢。”
莹莹绿芒将冬月梨花和白仓秋人笼罩,伴随着一股剧烈的飓风,三人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在确定左叶真的离开了后,濑户信才虚脱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然而濑户信听着耳边愈发清晰的警笛声,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要带着神原裕美尽快离开这里,毕竟他可不想再来一
次警署一日游了。
濑户信一把扛起昏迷中的神原裕美,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后,忍不住下意识地嘟囔道:“神原这家伙,都吃得什么啊,这么重。”
下一秒他脸色一僵,确定神原裕美还处于昏迷中,没听见他刚刚的话才松了口气。
濑户信拖着昏迷的神原裕美回到了八木神社,只是一路上难免遭受了不少怪异的目光。幸好他这人脸皮厚,不会因为尴尬窘迫而想办法去追着别人解释。
将神原裕美扔到房间里后,濑户信坐在榻榻米上回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越想越是不寒而栗。
从明秀师父先前所说,可以看出那个名叫左叶的家伙完全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随心所欲,甚至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指不定就有什么陷阱。
这样一来,内田由美的案件很可能真的是那家伙设下的陷阱,而老头子的死……绝不会像他之前以为的那么简单!
濑户信狠狠地握拳砸了下榻榻米,满是懊恼。
他总觉得他或许遗漏了什么信息,但毫无疑问,这接踵而来的事,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当初他一直震惊于老头子的死因和死亡时间,却下意识地遗忘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老头子为什么会在深夜去到福井县东寻坊的海边……
一开始他曾猜测过老头子或许是为了除妖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
但现在想来,回想起老头子那天晚上即便拖着已经死去的身体,也要从福井县回到神社里,特意和自己交代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