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在这段近乎凝滞的时间内,冬月梨花一路凝望着左叶瘦削的背影,怔怔出神。
之前那几人,虽然其他两人她不清楚来历,但冬月梨花却认得那个向自己开枪的女人。当初内田由美的案件,似乎就是那名姓神原的警部负责的。
而那个男人最后所说的那番话,也让她颇为在意。
根据左叶大人放弃养魂玉的选择来看,那人关于“超凡之间必须隐藏彼此存在的协议”的推测,很可能是真的。
可倘若真是这样,左叶大人当初为了自己教训内田由美的举动,岂不是违反了这一规定……
虽说即便内田由美即便将他们几人的经历说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人会相信,甚至会将他们当做精神病来处理。可她却因为内田由美的意外死亡,而不小心将京都府的警察们牵扯进来后,对于那些超凡而言,却是一个巨大隐患。
而左叶大人当时告诉她,内田由美案的相关线索,都被另一个名为【戒律会】的组织处理了,让她不用担心。
虽然自己此前并不知道“不得向普通人暴露超凡存在”这一规则,但她的确在无意间,因为内田由美的案件,险些暴露出超凡的存在。
可自己当时却并没有受到任何来自戒律会的相关惩处,哪怕是一个警告,现在想来……
恐怕是左叶大人为自己承担了那些原本应该落到她身上的处罚,可她居然直到现在才知道。
冬月梨花望向前方的左叶,咬了咬唇,心中满是愧疚自责。暗暗下定决心,之后的考核决不能让左叶大人失望!
毕竟自己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不过除去这方面,左叶大人,似乎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在今晚之前,她从未见过左叶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么冷漠,就像是一座冰雪铸成的冰雕,即便不言不语,也散发着刺骨的凉意。又像是凄艳靡丽的罂|粟,看上去美丽无害,却毒素惊人。
不,这个比喻也太奇怪了。
居然把左叶大人比成冰雕和罂|粟,或许是今晚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让她的大脑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以至于竟然
冬月梨花晃了晃自己的脑
袋,深深地叹了口气。结果却不小心又扯到了腹部的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缓过来。
虽然因为灵力滋养的原因,她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或或许是由于心理作用,冬月梨花始终觉得腹部还在隐隐作痛,做什么都极为小心,生怕再一不小心扯到伤口。
而一直关注着她的白仓秋人,自然也注意冬月梨花刚刚的痛呼,颇为担忧道:“冬月桑,你还好吗?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然而一旦对上冬月梨花看过来的、明亮而干净的眼睛,白仓秋人脑子里便瞬间嗡鸣一声,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他连忙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耳边却迅速红了一片,在白皙的皮肤上,好似雪中红梅般显眼。
犹豫片刻,白仓秋人还是鼓起勇气,结结巴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医院看看吧,如果你担心暴露身份的话,我可以打电话让我家的私人医生过来,他人很可靠,没有我的允许,绝不会把你受伤的事说出去的!”
白仓秋人目光真挚,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冬月梨花抿了抿唇,似乎不太适应白仓秋人这般直白的关心与好意,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拒绝的话便已经出了口。
看着白仓秋人落寞的神情,冬月梨花想要说些什么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能撇过头去,生起了自己的闷气。
在gMask店外停下后,左叶脚下一个踉跄,一手扶住身旁的墙壁,弯下腰去,一股腥甜猛地从喉咙中涌出,染红了大半的衣襟。
“左叶大人!”
冬月梨花惊叫道,想要帮忙扶住左叶,当又怕自己贸然的行为会加重对方的伤势,只能手足无措地僵立在原地。
左叶咳嗽几声,伸手抹去唇边的血迹,不是很在意地笑道:“一点小伤而已。”
“可是……”
左叶无奈地笑了一下,不等冬月梨花将疑虑说出口,便率先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梨花酱身上沾染到的邪气,需要赶紧处理掉才行,不然等到它成长起来,可就麻烦了。”
左叶似乎看出了冬月梨花的疑惑,他用另一只没有沾上血迹的手揉了揉冬月梨花的长发,弯了弯眼睛,笑着道:“这东西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你只要知道那不是什
么好东西就可以了。”
“至于具体的内容,等你通过考核后,有机会去到哭泣面具的总部,自然会有妖告诉你的。”
左叶没忍住又轻咳了几声,苍白唇色在血色的晕染下,宛若一朵靡艳的玫瑰,又带着一丝瑰丽的妖异感。
“你先休息一会,等你身上的伤势好一些了,我再帮你将身上沾染到的邪气驱除。”
冬月梨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比起这个,她此刻最为在意的反而是左叶的伤势。她的目光落在左叶手中破碎的银白面具上,欲言又止,“左叶大人,您的伤真的不要紧吗,毕竟您的面具都……”
左叶轻轻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垂眸凝视着手中碎裂成两块的面具,剔透的宝石蓝双眸如同一汪死寂干涸的湖水,透着一丝凄离的苦涩。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道:“那副面具啊,并不是我的……”
湖蓝色的双眸中隐约流露出一闪而逝的怀念和悲伤。
不是左叶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