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切长谷部的性格非常执拗、缺乏变通性,有时会严格到使人害怕的程度。但如果说对别人要求是一分,那么放在他自己身上,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十分,严于律己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缺点,并且还相当值得坚守下去。
所以当他认定某件事情的正确性就像之前把目标定为“在斩杀审神者才能拯救同伴”时,无论受到多么痛苦的反噬都可以咬牙坚持那么现在,在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现偏差,同时还伤害了无辜、善良且值得珍惜的审神者后,他自然再次选择迅速矫正错误,雷厉风行的去道歉。
不过三日月说得没错,以他目前的这种状况,如果被别人看到在外面随意走动,一定会变得相当麻烦。所以他仗着自己的高机动性,隐蔽地穿过本丸小路,来到了天守阁。
故地重游,时隔一天的心境已是大不一样。他在门外徘徊不前,就算下定决心要恳切的道歉,可事到临头却仍有点紧张。
该怎么去说会不会得到原谅是否还能争取到审神者的信任和亲近他根本无法确认。
但即使这次做的是无用功,他也应该踏出第一步,主动化解由自己亲手栽种的苦果。如果一次不行的话,就两次、三次、四次,直到对方愿意对他也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来。
内心里压抑许久的情感与愧疚感混合,逐渐变为崭新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必须向前,就现在
踏踏踏。
忽而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还混杂着对话声,听起来至少两人以上。
他来不及思考许多,身体率先冲进天守阁里,顺着房屋下足以容纳成年人的空隙滑了进去,趴在里面暗自观察。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来者的模样,为首的是审神者,而一身黑的鹤丸国永正在与其勾肩搭背,后面则跟着面无表情的山姥切国广。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组合都足够奇怪。
不,最关键的是那种姿势是怎么回事在他还犯糊涂的时候,本丸里的精明人就已经纷纷展开攻势了吗
他忍不住握起拳头,一把砸在地面无辜的小草身上,暗自宣泄着复杂的情绪。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侦查情报,还一直竖起耳朵努力分辨着三个人的对话内容。
蜡烛、座垫、游戏、在今晚。
这些关键字组合起来,他大概可以分析出,今晚在天守阁出现的人应该会很多。这种意料之外的展开,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巨石一般,蛮横地挡在了他本就走得无比艰辛的道路上。
但若是就这样放弃,绝不是他压切长谷部的风格。所以他依旧决定,坚守在战斗第一线不动摇,等游戏结束后只剩审神者一个人的时候再出现。
这样的话,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说完心里话。
以此作为动力,他趴在隐蔽的角落里,一直看着三个人来来往往的忙碌,同时也发现了鹤丸偷偷藏在矮树丛里的东西不过那应该跟他没关系吧,反正离得很远,互不干扰。
正是那样大意的心态,让他没有在三个人离去后,及时破坏掉对方的恶作剧,而是依旧呆在原地,在心里反复的思量着自己的说辞。
请原谅我、请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请相信我、请让我守在你的身边。
等他敲定好对话,并确保无论审神者如何反应,都能够及时给出完美的回答后,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溜到了晚上。
大部队如期而至。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除了三条家和加州清光之外,算是全员到场的阵容,他依旧忍不住感到意外。
这座本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具有凝聚力了明明是来自不同的本丸,明明互相之间并不亲近,却在审神者的引领下,重新整合出完整的模样不,这理应是意料之中,但凡以善意待人,最终获得大家的信任与仰慕,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越发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那位审神者,的确有着将未来轨迹推向好的一面的力量。
于是在感动的情绪中,他听到了完美审神者所发出的声音
“事先声明,我接下来所说的,并不是怪谈或者”
就算只能听到声音,也完全可以脑补到审神者说话时表情,简直是软到有些过分当然,这样很好,就是不能看到感觉很遗憾
主控刀努力克制着想要冲出去的心情,以近乎虔诚的表情,仔仔细细听完审神者说的每个字。然后,他突然感觉有点后悔。
因为付丧神的存在就超脱常理,所以对于鬼神之说,他和大家一样,都保持着敬畏之心,自然对这类故事的真实性不做怀疑。况且,像是审神者这种性格的孩子,是绝不可能撒谎的。
越是这么分析,他越是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直直冲向脑顶,激得浑身都跟着僵硬起来。
想跑不、不行,太丢人了,他的意志绝不能被轻易的打败就算呆在这里,听一晚上恐怖故事也
可万一任由百物语这样进行下去,再真的出现什么古怪之物,岂不是会威胁到审神者的安全不行,他必须要终止这项活动
抱着这种责任感,他撑着发麻的身子从空隙里一点点爬出,又攀着走廊外的几级台阶向上,艰难万分的爬到了敞开的樟子门外面前正好是粟田口的短刀们,由于是背对着他、外加沉浸于恐怖的氛围内,所以并未察觉到什么。
在这一瞬,他倏尔透过烛光与年轻的人类四目相对,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看到对方浅蓝色的眸子里正倒映着自己有些狼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