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来有着帝京第一酒楼的美称,已经屹立在帝京的土地上近百年不倒,甚至于在整个东洲大陆的酒楼中,都能够排的上名号。
苏州祈一踏入酒楼内,就被前来引路的小厮给带去了拓跋澈早已经订好的的包厢,一推开门,苏州祈就瞧见了穿着一身鹅黄色襦裙的拓跋漓端坐在窗边,纤纤玉手正轻捏起一块精致的糕点,细细的品尝着。
而坐在她对面的拓跋澈,穿着一身黑色的圆领幞头袍衫,手上拿着茶杯,与对面的拓跋漓谈笑,也不知拓跋澈说了些什么,从苏州祈的方向望过去的话,可以看见拓跋漓的眼睛,明显的弯成了月牙儿的模样,煞是好看。
“见过二位殿下。”苏州祈朝拓跋澈颔首。
“仲煦不必多礼,快些来坐下。”拓跋澈朝着苏州祈招招手。
“谢殿下。”苏州祈大步流星的走到拓跋漓的身边,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一旁的拓跋澈见此,便揶揄的看着二人。
毕竟当初妹妹嫁给苏州祈这个纨绔子弟,还是因为要帮自己得到苏家的支持,要不是自己这个太子太不争气了,妹妹又何须放弃自己的幸福呢,不过好在现在看来,妹夫已经在改变了,少年廷尉,大魏开国到现在都没有出几个,而且妹妹和妹夫现如今感情还不错的样子,想到这里,拓跋澈也就放下心来了。
坐在拓跋澈对面的拓跋漓自然是瞧见了自家兄长脸上那揶揄的笑意,脸上登时就浮现了桃色,咬着唇,似嗔似怪的瞪了旁边的苏州祈一眼。
见此,苏州祈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哪有人不坐在自己娘子身边,反而是坐到大舅哥身边去的,苏州祈也不敢辩驳出声,只好看向拓跋澈,转移话题道:“不知太子此番邀臣前来,所为何事”
“吏部尚书。”反正苏州祈也不是什么外人,拓跋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自己邀她前来的缘由。
“陛下吩咐彻查。”苏州祈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彻查”这两个字的语气。
一旁的拓跋漓突然开口说道:“可是由驸马全权负责”
“是。”
苏州祈将今日早上面圣时和武睿帝谈话的全过程一丝不漏的告诉了二人,包括她新到手的悬镜令以及悬镜卫。
悬镜令和悬镜卫的存在,除却皇帝和历任廷尉之外,其他人皆是一无所知,哪怕有小部分知情者,他们也是知之甚少,比如京郊大营的历任统领,也只是知晓,可以凭借悬镜令来调动京郊大营内的五百名将士而已。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的拓跋漓和拓跋澈二人对此很是高兴,悬镜卫不为世人所知,一定有其原因,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只怕就是悬镜卫的实力不容小觑。
武睿帝将悬镜令交给苏州祈,足以证明他对苏州祈,有多么的信任和看好了。
特别是拓跋漓,还暗暗在内心盘算了一番:巡防营是拓跋洵在管着的,再加上巡防营统领唐朝风也是太子的人,不良人统领是徐熙,负责帝京外城治安的巡防营、金吾卫和不良人,已经有两支队伍是站在了太子这边,而金吾卫的统领是武睿帝的人,只要太子不是做谋逆的事情,那么金吾卫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站在太子这边的,那些个支持相王和吴王的臣子们要想配合着二人整出些什么幺蛾子,只怕是还没来得及搞出什么大动作来,就已经先被太子这边的人先给制住了。
“十日彻查吏部尚书一案,这时日不多,仲煦可有把握”拓跋澈有些担心苏州祈,毕竟吏部尚书是他父皇的人,那背后之人竟连他父皇的人都敢动,只怕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善茬才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背后之人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主动给我点东西,让我好给陛下一个交代。”说到这里,苏州祈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勾起,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极度恶劣的笑容,“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这会要是拓跋洵或者徐熙在场,一定会指着苏州祈说出“腹黑”这两个字,他们比谁都了解苏州祈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骨子里头,其实是蔫坏蔫坏的。
“对了。”苏州祈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面带严肃的看向坐在一旁的拓跋澈,“殿下,岭南道,爆发了时疫。”
“砰”
只见拓跋澈一掌拍在了桌上,发出的声响足以说明他所用的力气之大。
拓跋澈拍完那一巴掌后,随即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火冒三丈:“你说什么”
一旁的拓跋漓站起身来,走到拓跋澈的身边,安抚着他暴怒的情绪,“皇兄,冷静些。”
“孤早该知道的蝗灾水患过后,处理不当,时疫爆发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陛下已经派出巡查司和我们悬镜司一同前往岭南道,殿下放心,时疫问题一定会早日解决的,再加上岭南道官场大清洗,现在换上的人都是实干的,殿下别太担忧了。”见拓跋漓给自己使眼色,苏州祈也忙开口一并安抚着拓跋澈。
“拓跋瀚他简直混蛋拿百姓的生命的当儿戏”拓跋澈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宗人府过去,将拓跋瀚拖出来给狠狠地揍一顿。
“所以皇兄你必须登上那个位置。”拓跋漓坚定的看着拓跋澈,她太了解拓跋澈了,她知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家兄长并不想当这个太子,更不想去当什么皇帝。
世人皆道,大魏的唐王殿下好逍遥,殊不知,魏太子亦然。
如果可以,拓跋澈宁愿自己当个逍遥王爷,一生寄情于山水,也不想踩着那累累白骨,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可是他没得选,他作为武睿帝的嫡长子,同时还是帝后唯一的嫡子,那些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把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的兄弟,不论他争与不争,那些所谓的兄弟都不会给他留活路,更何况,自古以来,废太子,从来就没有能善终的。
“放心吧,我都明白的。”拓跋澈笑着拍了拍妹妹的手,同样以坚定的眼神回望着对方。
如果他没有登上皇位,他这个妹妹,日后势必成为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这个妹妹啊,为了他这个无能的兄长,已经付出太多了,接下来的路,就让自己这个兄长来吧。
妹妹,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他和妹夫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拓跋澈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了,苏州祈瞧着对方一脸“慈爱”的表情看着拓跋漓和自己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殿下,关于吏部尚书此案,我希望殿下能帮我个忙。”苏州祈看着拓跋澈开口道。
“什么忙”拓跋澈倒是没想到苏州祈会向自己求助,事实上,他也想不到苏州祈需要求助自己什么。
“泼脏水。”苏州祈轻启薄唇,“此事不管与二人有没有关系,我都希望殿下把他们弄得和此事有关系,最起码,我要扒他们一层皮下来。”
“可”拓跋澈蹙眉道。
虽然拓跋澈没有说出来,但是苏州祈也猜到他的未尽之言,她对着拓跋澈道:“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拓跋澈闻言,一手展开,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重重捶在那展开的手掌心当中,“善”
三个人之后也不再谈论政事而是就着云鹤来的茶水糕点,互话家常,不多时,夕阳西下,约摸快要到宫门落锁的时间了,拓跋澈居于东宫,自然是要赶回皇宫的,遂向苏州祈和拓跋漓这小两口告辞。
前往皇宫和长公主府的方向并不相同,三人出了云鹤来之后,便分道扬镳了,拓跋澈跟着侍卫回了皇宫,而苏州祈二人这边,因着两个人都没有带侍卫和随从前来,于是回程便理所当然的成了两人的二人世界。
这是苏州祈开窍之后,和拓跋漓的第一次约会,结果就导致了某人紧张到手掌心上全部都是汗,然而表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殊不知一旁的拓跋漓早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家驸马这个一紧张就会拱鼻子的毛病,还真是一言难尽呢。
连苏州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刚刚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里,拱鼻子的次数竟然达到了数十次。
“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