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天气还是冷的,过节给坐门口吹风的逢年搬了个小炉子,上头放着水壶,既能煮口热水喝,又能取暖。
小炉子里发出木炭燃烧的噼啪声响,逢年低头吃了口过节塞她怀里的热卷饼,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屋里,盖着被子睡觉的殷筝感觉有人在扯她头发,便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看到少年趴在她床边。
少年见她醒了连忙把她头发放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其中的药丸放到殷筝唇边。
殷筝张口吃下,听少年小声问她“你真要嫁啊”
殷筝开口,声音沙哑虚弱“怎么可能。”
少年“那名单怎么办”
殷筝反问少年“可还记得北营都有哪三军”
少年当然记得“羽林军,虎啸军,长夜军。”
殷筝又问“隶属何人”
“羽林军守卫宫城,是皇帝私兵,自然是隶属皇帝。虎啸军隶属太子,长夜军咦”少年歪了歪头。
长夜军是谁的
少年又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殷筝曾经和他说过,长夜军和羽林军虎啸军都不同,长夜军很少出现在明面上,原是用来监察后宫妃嫔的,衙署也在后宫里藏着。后来慢慢演变了职能,与其说是一支军队,不如说是一个规模庞大的暗卫组织,在外监察五品以上官员,在内可替皇帝去办各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少年猜了一个“原先该是皇后的,现在是皇帝的”
殷筝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叹“怎么能这么笨呢”
少年一把拍开殷筝的手,后悔在殷筝生病的时候来问殷筝话了。
平日还好,即便不想给他解释,随口敷衍那也是和善的,可一旦殷筝病了,她说话讨人嫌的本质就会暴露无遗。
少年拍了殷筝的手就跑,屋外逢年听到动静进来看了一眼
,见殷筝还在睡,就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几日后,殷筝的病慢慢好转,大病初愈之际,老夫人便同先前说的那样,叫人去了赵府。
随后两家人见面商谈,除了气氛比较奇怪,一切都算顺利。
赵家的重生之人只有赵夫人一个,她瞒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一个劲想要促成这门婚事,所以显得格外殷勤,姿态也低。
赵家的老爷与赵文简不仅不知道赵夫人的打算,消息也不灵通,并不知道重生之人的事情,故而对这门亲事也是有点意见的。赵文简本人更有些才子狂生的心高气傲,本想等这次春闱结束后榜上有名,再择高门女子为妻,对殷筝这样门当户对的,自然就有些看不太上。
偏赵家都是赵夫人说了算,父子二人也只好认下。
殷夫人也全程没个好脸色,全是殷老爷在同对方说话。
两家正式交换庚帖那天,整个雍都城都震动了。
同时殷筝还收到了太子那边送来的半份名册他们说好,一旦殷筝挑好夫家与其交换庚帖,太子便会送来半份名册,剩下半份等殷筝入门,便会随着新婚贺礼一同送到喜宴上。
收到半份名册的殷筝看着上头那些不痛不痒的名字,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让少年把名单带走,交给专人誊抄派送,让他们潜伏在四域的人拿着名单去一一确认。
第二天一早,殷筝起床换了身能出门的衣服,还让逢年过节给自己梳头上妆。
逢年问“姑娘是要出门”
殷筝点头“嗯。”
于是逢年拿起一支艳丽好看的新步摇“那就戴这支吧”
殷筝看了眼,驳回“换支素的。”
才收拾好,宫里就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殷筝省了打扮的时间,直接就披上外衣出了门。
殷府大门外,皇后不仅仅是派了人来接殷筝,还派了马车与侍卫宫女过来,排场极大。
殷筝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宫而去,眼见着宫门近在咫尺,突然有人闯出来,拦下了殷筝乘坐的马车。
那人一身华贵衣袍,身边还带着一大群小厮,本该是个前呼后拥的贵公子,此刻却不知为何酒气冲天站都站不稳,还用力挥开了身边想要拉他离开的下人,对
着殷筝的马车就是一通含混不清的喊话。
仔细分辨,依稀能听出“他赵文简有哪里好”、“你是不是瞎了眼”之类的话来。
车里的逢年耐不住好奇,微微掀开帘子,话语顿时又清晰了几分“你就看不见本世子吗”
殷筝好奇地朝外看了眼,就见曾在上元节那天当面说她不配评价安武郡主,还说她毫无主见的安国公世子挣脱身旁拉扯他的下人,大步朝着马车走来。
马车后头的侍卫们立刻上前阻拦,然而还不等双方交锋,一支冷箭蹿出,噗嗤一声钉在了安国公世子的小腿上。
安国公世子一声惨叫,狼狈至极地扑倒在地。
众人纷纷一惊,上前的侍卫们更是拔出了佩刀严阵以待。
然而抬头一看才发现,在那巍峨的宫门阙楼之上,手持弯弓射箭伤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红衣风华无双的太子殿下。
面对众人的仰视,闻泽不紧不慢地从身旁侍从手上拿过一支箭,搭箭上弦,再度对准了还未从地上起来的安国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