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渊没有在女儿的生日宴会上跟兄弟们认真讨论以后怎么谋生这种正事的意思,含糊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以后,便像之前一样热情地招呼大家吃菜了。
他的几个兄弟也不是那种不识相的,自然不会非要在餐桌上就刨根究底,从善如流地端起杯子敬今天的小寿星。
水渊的手艺是经受过众多族人的检验的,今儿这一桌又是他精心准备的大餐，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
大快朵颐之后,水渊和千音打发昭昭带她的小伙伴们去玩，才正色跟朋友们说起了正事。
族里现有的小鲛人和将来出生的幼崽面临的生长环境显然和他们这些成年鲛人曾面对的迥然不同。
即便鲛人族以往奉行的是让崽子们早日独立自主，奈何现在时代变了啊！
靠自己捕猎织绡吃饱穿暖已经不够了，现在人类那边讲究的是要给崽子最好的培养,送崽子们去学校和各种培训班,他们鲛人族在养活崽子这方面赢了人类千百年,总不能到了他们这一代头上反而输了吧！
水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开饭店这个主意靠谱。
他们这些鲛人一没学历二没经验，想做生意还没多少本钱，相比之下,开小饭馆已经算是成本相对比较小的了，毕竟最贵的海产可以靠他们自己捕，没钱租店铺的话还能从摆路边摊起家。
黎文友挠了挠头,第一反应是：“渊哥你真的打算转行当厨子去了？”
水渊梗着脖子回道：“当厨子咋了？！我在家不也要做饭？给两个人做也是做，给两百个人做也是做,能挣钱不就行了！”
颜十四点头赞同道：“渊子这手艺要是开饭馆的话保准能赚钱。”
黎文友小声嘟囔道：“赚钱是能赚钱，就是有点怪怪的……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鲛人族的族长去当厨子了……”
水渊上去就曲起手指给了他一个板栗崩儿，粗声粗气地问道：“咋？嫌你哥当厨子给你丢人了？”
他连忙尴尬赔笑道：“哪儿的话！当厨子有啥丢人的！我就是随便说说……”
“不管干啥都是凭本事吃饭,挣不到钱没饭吃才丢人呢！”水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少学人类那些臭毛病！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瞧不起，自己还不是多能耐的人！”
黎文友被训得蔫头耷脑的，乖乖地应下了。
颜十四清了清嗓子，帮忙解围道：“文友说话就是这样，你别跟他计较。不过，开饭馆这事也只有你能干啊，我们这些人的厨艺也就是吃不死人的水平，哪里干得了这个！”
“厨艺不行还不能去学么？”水渊心里已经有个大致的思路了，面对兄弟的问话自然不怵，神色相当淡定，“复杂的学不会，咱们就学点简单的。我听说人类晚上就爱吃点海鲜烧烤之类的东西，夜市上卖这些的摊子可火了，海鲜又不要本钱，咱们再从人类那边买点菜和肉，出点摊位费支个烧烤摊，细水长流，肯定能挣到钱。”
“咱们背靠着大海，想发财不难，但是想要不招人眼的发财，就得在明面上搞个正经活儿挡着了。”
海里宝贝多，如果鲛人族只是想要挣钱的话，随便从海里捞点什么人类鲜少能打捞到的鱼虾，或者从海底沉船里摸几个古董金块出去卖，赚钱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可问题就恰恰在于，鲛人族当前需要的是不惹眼，是泯然众人，是普普通通。
既然鲛人族要融入人类，那普通人怎么生活、怎么赚钱，他们就得怎么生活、怎么赚钱，而不是依靠着鲛人族得天独厚的本事和海洋的馈赠。
这个理儿大家都是知道的，自然不会对水渊的话提出什么质疑，只不过，摆烧烤摊儿跟开小饭馆一样，供一家两家谋生还行，可他们族里这么多户人家呢！
黎文友这么想着，也就直接这么问了出来。
水渊觉得，姓黎的今儿怕不是来砸场子的！
“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似的，天天傻等着我给想办法？”水渊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颜鸿志的渔船都从一条变成三条了，还用得着我给他想办法？全叔在岛上也搞起了水产养殖，比自己天天去海里碰运气捞鱼虾换钱不靠谱多了嘛！”
说到底，脑子活络又走得开的近两年都已经自己琢磨着往前走了，水渊他们兄弟几个要么是被家里和族里的事情绊住了手脚，要么是一时没想到合适的门路，才闲到了今天。
现在族里的事情渐渐步入了正轨，岛上的建设全部完成，各家的幼崽都过了幼年期，他们是时候动起来了。
颜十四猛地一拍桌子：“渊子，我听你的，跟你干！”
黎文友不甘示弱，急忙跟着附和道：“哥，我也跟你干！”
另外几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兄弟也跟着道：“我们都听渊子/渊哥的！”
被兄弟们的热情一包裹，水渊豪情万丈地拍桌道：“好！我们兄弟几个过几天得空了就去岸上看看，一来是看看别家的店都是怎么开的，二来也寻摸寻摸店面摊位，慢慢把这摊子事儿都给支棱起来，争取让大家都各有各的事儿干！”
望着突然一本正经用智慧给大家想办法的丈夫，千音在一旁一直没吱声，但眼里的骄傲却丝毫不加掩饰。
这就是她的丈夫、鲛人族的族长，昔日鲛人族需要强大能打的族长，他就一身蛮劲憨直战斗，如今鲛人族和他们的小家都需要转变模式、带领大家前进的族长和一家之主，他就顺应要求开始动脑，用自己的办法带领大家找到方向。
她以他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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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送走小伙伴以后，就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贝壳床里。
唔，从今天开始，昭昭就是十一岁的大崽子啦！她有点兴奋。
“鱼鱼！我今天生日哦！”她戳开游戏界面上的对话框，摇头晃脑地打字。
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提醒秦屿她的生日了，秦屿自然不会忘记，也不会觉得意外，只是淡定地含笑说道：“嗯，祝我们的昭昭小公主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幸福健康！”
每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昭昭都会送他很多礼物，昭昭过生日的时候他的礼物却送不出去，于是，每年他都只能轻飘飘地送上一句生日祝福。
话都是一样的话，其中却满含着他对她最真挚的祝福。
他希望她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不受烦恼侵袭，不因生活所苦。
昭昭笑嘻嘻地应道：“嗯嗯，昭昭很快乐呀！鱼鱼也要一样快乐！大家都快乐！”
“鱼鱼，我和爸爸妈妈马上就要搬到岛上去住啦！”她等不及打字，索性按着话筒键发起了语音，声音里洋溢着快活的味道，“我都等搬家快等到变成石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搬去了岛上，我就又能跟轩轩他们玩了！还可以去抓螃蟹！”
“鱼鱼你知不知道赶海？就是等海水退潮以后，海滩上会留下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以前都是自己在海里抓，从来没赶过海，没有捡过海鲜……听沁沁说，赶海的时候海滩上的东西可多了，随便捡，比捕猎快多了……还可以拿刀子去撬生蚝……”
昭昭是典型的一兴奋就话密型崽子，一点儿插话的机会都没给秦屿留，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语气里的兴奋和快乐让人舍不得打断。
秦屿平时略显冷淡的脸上如今满是温和，耐心地听着她的碎碎念，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两人一说一听，气氛异常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