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没有抬眸瞧他,表情冷漠。
欢澜的表情出现一瞬裂痕,有魔气从身体伸出,他很快收敛情绪,平静的将饭菜放于桌上,盛一碗肉汤,用汤匙舀起递至林阮唇边,“师尊,留在妖宫不好吗?”
林阮侧过脸避开汤匙,扶着肚子起身与他拉开几步距离,只说了八个字,“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欢澜表情阴郁的立在原地。
“就算师尊不担心身体,也要考虑孩子,不是吗?”
林阮沉默。
昨夜他和倾渔来到妖宫,哪知欢澜已经在外守候多时,他们被请进宫殿之内,便被封住一半的仙力,倾渔被关至别处,而他被带入地下室。
昨天夜里欢澜就和他摊牌了,他要和他结成伴侣。
林阮自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那之后欢澜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欢澜守在密室的出口处,林阮背对着他,在石床端坐整整一夜。
他反复回忆曾经和欢澜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仍自信欢澜即便对他下咒,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他困住萧灼之后,没有任何怀疑的就过来了。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软禁。
怀孕之后的这几个月,他被魔尊养出一日三餐,正常睡眠的习惯,昨夜一夜未眠,今日浑身酸痛,饥饿难忍不说,肚子也隐隐作痛。
欢澜那句话说的没错,他要未孩子考虑,不能绝食。
他如今得知欢澜的心思,虽万分后悔困住萧灼,可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自己仙力减半,困住萧灼的结界威力也能减半。
思前想后,林阮轻抚肚子,坐在桌子旁边。
他没有接欢澜手里的那一碗肉汤,而是重新盛了一碗饭。
沉默片刻,取出一根银针,刺进饭菜之中。
欢澜注视他的动作,眼眸闪过血色,“师尊大可不必如此,徒弟是不会在里头下毒
的。”
林阮一顿,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很不好。
收针之时,转念想道,欢澜竟然敢封灵软禁,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徒弟了。
于是继续试下去。
这饭菜并不合林阮的口味,他吃了一点点,便干呕起来。
好一会儿,他抚着肚子,在远处的石床坐下,用仅剩的微薄的法术净化空气里的饭菜味道。
冷淡的说:“你要关本尊到何时?”
这是这一夜以来,他第一次与欢澜摊开了问。
然后远处的欢澜并不想给出让人满意的答案,目光深沉说,“关到我死。”
林阮抬头,仔细打量他的表情,直到确认对方不是说着玩,冷道,“本尊不会如你所愿。”
欢澜望着抗拒自己的师尊,泄露出痛苦的情绪,随后冷硬道,“师尊,您是期望魔尊会来救你吗?劝您收了这份心思,这妖宫里设下重重禁制,他若敢来,便是有来无回。”
林阮并不吭声,仿佛这个曾经最疼爱的徒弟,是一团空气。
他对他失望至极。
他的徒弟是上天入地的妖王,掌管一界,可是却做出将身怀六甲的师尊软禁强制.爱这种事情。
欢澜见师尊如此模样,深埋的不甘恣意疯长,他先是静默,而后低笑,最后阴冷的揭下伪装,露出原本的面目。
嘲讽道:“或者师尊您想自杀,但自杀之前,你舍得这个孩子吗?他流着你的血脉,有思想有心跳,您舍得自杀吗?”
欢澜直勾勾的望着林阮:“师尊,你乖乖的留在这里,平安的生下孩子,我可以像他的亲爹爹一样爱护他们,这样不好吗?”
林阮嫌恶的拧紧眉头,下逐客令,“你走。”
欢澜周身流淌出漆黑的气流,他深深的注视林阮,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扫进乾坤袋,沉默的离开地下室。
他离开后,林阮深深的叹气,低头抚摸自己的肚子。
“对不起,因为我的自信,害你们陪我一起受苦。”
地下室里下了禁制,外人莫入,里头的人也出不去。
欢澜离开寝卧后,施出烈火烧了乾坤袋。
挂着冷酷的表情,大步离开寝殿。
倾渔悄悄跟了去,目送他进入一个偏远的大殿,须臾,大殿里传出陌生的怨恨的咒
骂男音。
一声鞭打的声音传来,咒骂便变成了喘息。
许久,倾渔目视欢澜衣衫不整的出来时,才终于反应出一件事实。
欢澜在这座寝卧里藏着别的男人,并且用武力强迫那人。
犹如当头棒喝,他愣住了。
许久他才返回欢澜的寝殿,与乐意和被救出的墨槐接头。
墨槐说:“好机会,欢澜正在室内喝酒,等他醉酒,反应变得迟钝,我们一举擒下他!”
倾渔望着自己的师姐和师兄,没有把方才所见的事情说出来。
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救出师尊便走吧。
终究同门一场,留给大师兄最后的情份。
欢澜这一顿酒从早晨喝到中午,最后一个酒坛子也摔碎的时候,他已经走路摇摇晃晃很不稳当。
寝卧的门并没有关,酒味传的老远,乐意三人清楚的看见醉酒的欢澜揭开床板,阴沉的走了进去。
乐意说:“不能再等了,他喝醉了,可能会伤害师尊,一起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