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松,日月帮云州一带分帮帮主,大本营离饮江镇上不算远,等回到了地盘,太阳才正打算落山,漫天绚烂的红霞代表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手下心腹早已等焦急地在门口等待,见到人立马迎上来:“帮主,总帮主来了!”
严松大惊:“总帮主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不去通知我一声?!”这位极少露面,更别说光临分帮,自己见到他的次数还没有儿子多。
“刚刚到,据说是路过歇脚的,刚打发人去找您。”心腹道,“您快进去罢。”
严松也来不及换衣服,忙让心腹给他整理整齐,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一边问:“真的只是歇脚?心情怎么样?”
“看起来不错,应当没有大事。”心腹道。
严松想了想,叫儿子一起进去。严涵虽然不着调,但在长辈面前活泼可爱,嘴巴又甜,很会说话,极会讨人喜欢,总帮主就对他青眼有加,当个小宠物没事叫过去解闷,如果有事,儿子也能帮忙分点负担。
他再三思索最近没有做的不当的地方,奈何总帮主阴晴不定,性格古怪,总得小心提防才是。
一进正堂,众堂主端坐着,正座上却没有人,众人纷纷指向偏堂,示意他在里面。
严松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带着儿子进了偏堂,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绣着烫金纹饰的俊美男子正随意靠坐着,手里把玩着一只玉杯,狭长的眼睛饶有兴味地望着墙上挂着一幅武松打虎的画。
严松带着儿子行了帮中大礼:“帮主,怎么在这里呆着,不去正堂?”
“人太多,累,还是这里舒服。”总帮主把视线挪开,转移到下面一对父子身上,“起来罢。严帮主这是去哪儿了?”
严松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说了,去乡下一个把子兄弟那里看看,以前上山的时候被那兄弟救过命,一直有来往。
总帮主“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又温声问严涵:“涵儿怎么一脸不高兴,谁欺负你了?”
从语气和态度上来说,根本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让人那么小心翼翼。
严涵愿意讨好他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是个
美男子,美得不但不女气,反而气势强大,让人不敢直视。
一提到这个问题,严涵就委屈得不行,主动走过去站在总帮主身边,将他爹不给他强抢民男的事倒了出来。
严涵喜欢美人,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是美人他都喜欢,而且一定要得到,然而喜新厌旧也厉害,时间一长,脸看腻了,又给打发回去了。
不过总帮主的脸,他是永远看不腻的。
总帮主轻笑:“有多好看,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那可是太好看了!说起来您都不信。”严涵兴奋起来,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我长这么大,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可就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也不涂脂,也不抹粉,甚至连笑都不笑一下,闷着个脸,都比我从前见过的加起来还要好看!我都怀疑他是天人下凡了!”
总帮主笑笑,对他的夸张比喻并不稀奇,继续逗他道:“比上回我们去看的舞雩还要好看?”
“比舞雩还要好看!”严涵信誓旦旦道。
“哦?天下还有这等绝色?”总帮主有些意外,这下倒真是有些感兴趣了。
公认的江湖第一美人舞雩,被称为是第二个云风眠,一般人连面都见不上,严涵慕名已久,上回他带着严涵去见人,哪知对方规矩大,好不容易有了见面的机会,严涵只说上两句话就被打发走了,从此再也没有资格再见美人一面,回来失魂落魄了一个月,哭着喊着见不到她就活不了了,严松这才把儿子带乡下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净化一下他的脑子,哪知又入了另一个魔障。
“您不信?不信我带您瞧瞧去啊!”严涵兴冲冲道,若是总帮主也看上了,那得到长安简直易如反掌,“就是他娘太泼辣了,让一群人来骂我们,要是能把他偷走就好了。”
“也好,明天要是还在就去瞧瞧。”总帮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倒也纵容他,“他娘这么有能耐?”
“是啊。”严涵皱着眉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一脸嫌弃,“也不知道那样一个粗俗的妇人,怎么能生出长安那样的美玉,他爹也是十分普通,真搞不懂,我都怀疑他两个儿子是报的了。唉,他大儿子,也很好看其实,就是太凶了,您看我这手,就
是他给掰折的。”
总帮主越听越感兴趣:“还有个大儿子?”
“对啊,我们今天,其实就是去找他们家大儿子的,顺便把长安给我带回来。”严涵道,“倒不是我想要,是我爹想要。”严松疯狂咳嗽起来,严涵忙解释,“哦我爹不是贪他美色,是贪他武艺,您简直都想不到,那么小一个村子,居然出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能跟我爹打个平手,也不知道是哪路高人指点,真奇怪,他爹娘都很普通啊,怎么那么会生……”
“不是平手啊,帮主。”严松叹了口气,“那小孩儿是在陪我玩,要是认真起来,我可能,可能抵不过他十招。”
虽然说出来很羞愧,但他已经尽可能用自己的巅峰期对比了,这等奇才,他着实不想放过。
总帮主眯起眼睛:“那家两个儿子,多大了?”
“听张家嫂子说,一个十八,一个十六。”
总帮主“嚯”地一下突然站了起来,唇角微微勾起,喜意再也遮不住:“好,好!对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严松愣住,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大惊失色:“您是说,那家人是原家?!怎么可能!”
他是老人,见识过上一代的风云江湖,那原鹤是何等轻狂浪子,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书生,更别提圣女雪莲何等姿容,雪莲一般高洁冰清,站在云风眠身边都不算逊色,若是那样的疯村妇,他宁愿自戳双目!
总帮主冷哼:“别忘了雪莲最擅长什么,区区易容对她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原鹤的儿子,算来也有十八了,继承了他爹的武艺,有什么不对?那小的的娘是谁,你又不是没见过,除了她谁能生出那等绝色?”
“可是,可是,要是不对呢……”
“管他对不对,有了一丝线索,都得给我去查。”总帮主像变了一个人,冰冷得完全不近人情,“‘黑鹰’,给我去找人,要所有人,你懂我的意思,今晚就去斩除祸根。”
***
赵娘子还在哭泣,周围认识的纷纷来安慰她,等人渐渐散了也过了晌午,赵成也无心做饭,生意更是不想做了,索性关了店门,带着老婆和两个小孩儿去下馆子。
他跟赵娘子对
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信息:这地方不能待了。
最怕的就是跟江湖人打交道,若是被他们瞧出一丝不对劲,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不是他们太怂,是对手实在招惹不起,只能以躲避的方式,换孩子一个平安。
等吃过饭,赵成给常德结了工钱,让他给另一个的捎去,放出儿子被拐走太过伤心变卖家产准备离开伤心之地的消息,回到铺子里收拾钱财,所有东西连同铺子匆匆找了接手的换一笔银钱。
一家人又赶着驴车回家,一回家就翻箱倒柜,把必要的金银细软、火折子、丹药之类的带着,其他统统放弃,就等晚上乘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看着亲手拾掇的一切,赵娘子还真有些舍不得,伤感地摸着长安:“长安,我们又得搬家啦。”
长安点点头表示了解,没有作声,搬家就搬家,他已经习惯了。
他不但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连赵峥的也一并收拾了,顺便还拿了赵峥的伞,以防晚上会下雨。